快兩點的時候,房長安提醒了一下沈誠言,他去喊了程夢飛和沈墨起來,房長安也到樓下公共衛生間洗了把臉。
上去的時候,正見沈墨坐在小客廳沙發上發呆,因為剛睡醒的緣故,頭發并未扎起來,隨意地披散著在肩頭,白皙晶瑩的臉蛋還有沒擦凈的水珠,顯然也剛洗了臉,不過仍睡意朦朧,迷迷糊糊地看著房長安,眨眨眼睛,然后揉了揉,嗓音柔柔嫩嫩的問:“房長安?你怎么在我家啊?”
房長安好笑地道:“你猜?”
“討厭。”
小姑娘皺皺鼻子,又撅撅嘴巴,憨態可掬的模樣,往旁邊沙發上一倒,然后又坐了起來,左瞅瞅又瞅瞅,“哦”了一聲:“不是我家啊。”
“墨墨,過來,把頭發扎上。”程夢飛在臥室里面喊。
“哦。”
沈墨應著走進臥室里面去,房長安則重新回到書房,拿了本魯迅,又拿了本《圍城》,重新出來,程夢飛也正推著沈墨走出來,已經重新把她的頭發扎了起來。
“我下午沒課,就不過去了,讓叔叔送你們去學校。”
程夢飛看了眼房長安手里面的書,又叮囑:“上課的時候不許看課外書,知道嗎?”
她送倆人下樓,沈誠言不知道啥時候已經在樓下等著,正要出門時,聽到動靜的阿姨那這個塑料袋走了過來,交給程夢飛。
程夢飛先問沈墨:“墨墨要牛奶嗎?”
沈墨想了一秒,點點頭,程夢飛于是從袋子里面拿出一盒牛奶遞給她,然后把袋子遞給房長安,“老師家也沒啥好東西,隨便拿點當零食。”
房長安遲疑了一下,接了過來,輕聲道:“謝謝程老師。”
程夢飛笑著揉揉他腦袋,“行啦,老師就不送了,反正以后還要來,老師家里就倆人,平時冷清,那些書放著也沒人碰,什么時候看完了就來還,別怕打擾,第一次來是客人,下次再來就沒有今天的待遇了。”
“嗯!”房長安用力點點頭,又說了聲:“謝謝程老師。”
程夢飛又笑笑,拍拍他腦袋,“行了,走吧。”
房長安點點頭,跟沈墨一塊上車,按下車窗又朝程夢飛揮揮手,等車子駛出院子才升起車窗。
放在后世,一個年收入堪堪百萬的小老板,連企業家都談不上,但自小到大的經歷鑄就了房長安比多數成年人都要更加強大、冷靜的內心。
重生之后,迫于幼小軀殼的束縛以及不甘于現狀的意愿,不論是主觀思想還是客觀行動,他都有很強的目的性與功利性。
與程夢飛和沈墨的接觸更是如此。
但這一刻他真心感激,甚至有些慚愧。
并非因為今天的邀請,更不是因為袋子里的東西,而是因為她最后說的話。
不論今天程夢飛說什么,不說什么,房長安以后肯定會找機會常來她家的,但她最后說的那些話,是真的想要周全一個貧苦少年敏感的心態與脆弱的自尊。
以她生活的環境,以及站在老師、成人去看待一個十二歲的學生的角度,這是極其難得的。
從這個角度看,也證實了房長安此前對她的印象。
她并非一個具有高教學水平的老師,但她無疑想要做一個好老師,而至少在房長安自己,及他相熟的曾聊過這部分話題的同學心里面,對她的評價也都是一個好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