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長長的通道,然后又下了兩層樓梯,火車已經停在鐵軌上,下來的位置是八號車廂,房長安判定了方向,帶頭往前面的三號車廂走過去,周圍的乘客大多都是行色匆匆,慌忙忙地往前趕,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學生……
沈墨和王珂都睜著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人,隨即聽見旁邊有孩子的哭聲和婦人的罵聲,轉頭看過去,見到一個中年婦人彎著腰,肩上背著一個一根繩子綁住上面封口與下面一角的白色麻皮口袋,一手拎著一個手工縫制的黃色布包,另一只手里緊緊抓著一個黑色皮革包,腳邊趴著一個穿著紅色小裙子眨著羊角辮的五六歲模樣的小女孩,應該是走得太急摔倒了,正趴在地上抹眼淚。
著急要趕著上車的中年婦人又是心疼又是心機,似乎不是本地人,說著不知道哪里的鄉言,語速飛快地對女兒說著什么,雖然聽不懂,但那語氣顯然是責罵。
沈墨和王珂互相看看,隨即沈墨將分在兩個手里拎著的袋子放到一只手里,想要上前去幫忙把小女孩扶起來,房長安在旁邊伸手拉住了她,道:“把袋子放箱子上,你們先過去,不要著急。”
說完之后自己走過去,幫忙把小女孩扶起來,小姑娘抹著眼淚有點茫然地看著這個忽然出現的家伙,房長安已又從婦人手里面半搶的接過包,又伸向她手里另一只包,笑道:“姐,包給我,你牽著孩子吧。”
正換了不熟練的普通話道謝的婦人怔了一下,隨即忙說不用,房長安已經又把另一只包也接了過來,笑道:“走吧走吧,我把你們送上去還得自己上車呢……你們幾號車廂?”
“這……那……”
婦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謝,謝謝你啊……”
“別客氣……你們幾號車廂?”
“十一號……剛剛走錯方向了……”
“沒事,也近。”
房長安幫忙拎著兩個布包往十一號車廂那邊走過去,說實話,倆包比想象中要沉,這也是他沒有敢去幫忙拿那個最大大概率也最重的麻皮口袋的原因,因為真接過去,這個身高最多一米六的中年婦人三分之一的負重,如今身高已經超過一米八的房長安可能在物理意義上拿不動。
雖然很難理解一個個子不是很高、看起來也一點都不強壯的女人是怎么拿得動那么多那么重的東西的,但實事求是,現實就是如此……房長安前世有這方面的經歷。
后來許多年過去,那個能這樣擔起許多他無法理解重量的女人慢慢老了,甚至出現了駝背,房長安才慢慢地找到了一個答案:看不見的生活都扛得起來,何況看得見的幾個包?
他將父女倆送到十一號車廂,又道了謝,轉身正要走,小女孩在后面喊:“哥哥……”
房長安回頭,臉上還掛著鼻涕的小姑娘舉著一個看起來只剩下了不到完整程度四分之一的鉛筆和一個黃色封皮的本子,“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別耽誤人家時間……”
婦人忙著打掉女兒舉起來的手,有點不好意思地對房長安道:“不好意思啊……你趕緊去找你的位置……”
“沒事。”
房長安笑了笑,走過來接過本子和鉛筆,放在硬座中間的小桌板上,打開之后在封筆背面寫下自己的名字,“房玄齡的房,漢唐的那個長安……行啦,哥哥走了。”
“哥哥再見!”
小姑娘在后面揮了揮手小手。
“再見。”
房長安匆匆跑到三號車廂前,沈墨和王珂都在等著,房長安走過去,先出示了車票,檢票員也未細看,擺擺手示意他上去。
找到十三、十四號床鋪,同一間對著的六張床鋪,房長安把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沈墨和王珂還在比劃著床鋪大小,互相看看,然后又小聲對房長安道:“好小啊。”
“知足吧,回來的時候帶你們坐硬座,你們才知道什么是小。”
房長安忙完,在過道上伸了個懶腰,隨即在座位上坐下,“你們選好床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