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一身嗤笑,語含不屑:“權頂天是很厲害,可他還及不上你那個女友的父親。他忍到現在,無非是要借助這里數千監生的悲壯烈氣,還有自己的官身權勢,他江南大儒的名位,以自身擁有的‘勢’來壓制李遮天。
可刀魔李遮天不但刀法已經接近于通神之境,更精通符陣之道。他如果那么容易被壓制,朝廷與六道司,也不至于到現在都拿他無可奈何。今日李遮天,一定是有備而來。”
果然就在她語落之刻,這國子監的六個方向,忽然都沖起了滔天氣柱,與李遮天神意交合,形成了六把巨大黑刀。并以**之勢,圍繞住了國子監。
“以勢壓人?你等也配!”
問心樓頂的李遮天冷冷一笑,他此時甚至已再懶得看明經堂一眼。
那天空中的星光已再次遮蔽,黑色的虛無刀芒,不但變得深不可測,更蒙上了一層血氣。反倒是那古銅大印,此刻竟現出絲絲裂紋。
同時明經堂中,有兩位監生毫無預兆的,就被黑色刀痕斬成兩段。
“都給我聽清楚了,從現在開始,李某每三息,就將在這明經堂內擇二人斬之,直到將你等盡數斬絕!”
這一瞬,在場至少一兩千人的臉上,都顯露出驚慌之色。他們口誦的正氣歌,開始夾含顫音,透體而出的浩氣,也變得駁雜不純。
堂中的童,林二位司業,還有那德雅居士方明與敬園先生孔修,不由互視了一眼,然后他們的神色,都開始發白衰敗。
此刻四人雖未像權頂天那樣燃燒赤火,卻都在以自身命元來維持局面,止住那空中青銅大印的潰散之勢。
“這便是李遮天的‘勢’,數十年間轉戰天下,所向無敵,斬敵數萬凝聚的無上兇威。他也最擅以言語挑動瓦解人心。”
素心的身影,直接以三寸小人的形態,顯現在李軒的肩膀上,她的面色蒼白:“快逃——”
可素心的語聲卻戛然而止,只因她發現,李軒周身上下的法器,都在發著光輝,與盤亙此地的浩氣,交相應合。
“你想做什么?”
這個家伙,怎么穿了這一身蘊養著浩然武意的法器?
“不能逃!”
李軒遙望著問心樓上的那個身影,目中現著異澤:“豈不聞兩軍陣前,將不顧軍先退者斬其將?且這位如果真的游刃有余,不會用上這種方法來瓦解人心。”
素心哭笑不得:“人家只是懶得費力而已。”
“可我如現在逃了,還有什么臉面當這理學護法?”
李軒將神念放開,仔細感應辨識著:“放心,我也不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想要送死。我感覺得到,此間眾儒生的壯烈之氣還在,堂皇浩大,無人能當。只是權祭酒受條件所限,未能將之完全激發,也沒法將之合歸為一。這一戰,應該還有機會。”
素心不禁失笑,心想權祭酒做不到,那么你就能么?
“我記得素心你說過,我只要舍得元氣,就可調用虞子與諸位前代護法,留存于問心鈴中的護道之力?”
李軒沒等素心的回復,就在袖中握住了‘文山印’,同時以意念發問:“能做得到吧?小家伙?”
他與‘文山印’的器靈接觸不多,可后者的回應則無比的激烈,整個印身,都在顫動不休。
素心微一愣神,注意到此刻李軒一身浩氣,不但已化為純金之色,更是如無止境的噴泉般沖涌出來。
他腦門上則像是寫了四個大字——舍生取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