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稍后一點時間,天子與內閣群臣并六部尚書,正匯聚于太和門中。
別看‘太和門’有個門字,可它的中央處卻是一個規模不小的殿堂,兩邊才是宮門。而僅這座名為‘太和門’的殿堂之內,就可以容納數百人在內議政。
眾人本是為北方宣府傳來的軍情警訊議論,可這個時候,包括少保于杰在內的所有人都沒心思去關注那些現身于宣府的蒙兀探騎,也無心再為軍資調撥而爭論。
此時堂內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著堂中正在稟告的都知監首領太監王傳化。
“也就是說,一個時辰前李軒已經入了東宮?怎么現在才來通報?”御座上天子望著王傳化,眼中不由現出幾分期待之色:“還有,李軒他可有什么發現?”
“因諸位大臣正在為軍情爭論,小的不敢插嘴。”王傳化說完這句之后,神色就變得有些古怪起來:“靖安伯有什么發現奴婢不清楚,可據奴婢跟過去的兩個部屬回復,靖安伯在那邊查了半個時辰的案之后,就一直在吃東西。”
“他在吃東西?”謹身殿大學士,吏部尚書汪文不可置信的看著王傳化:“在東宮,在這個時候吃東西?他應該是五重樓的武修吧?入宮之前沒吃飽嗎?”
五重樓的武修雖然無法辟谷,可理論來說,他們三五天不吃東西是一點事都沒有的。
王傳化猶豫了一陣,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靖安伯大人的食欲很好,已經吃了兩頭烤全豬,一頭牛。就在剛才,靖安伯他又讓御膳房準備了一份烤豬。”
御座之上的天子,還有在場的眾人聞言,都不禁一陣癡呆。
此時如果李軒在場,必定會用‘風中凌亂’,‘我艸了狗’這樣的話,來形容這幾位的心情。
數日前一力舉薦李軒的少保于杰也一陣愣神,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內閣輔臣,戶部尚書蕭磁就一聲輕哼:“這簡直是兒戲!他究竟是來查案的,還是來吃喝的?他究竟知不知道,東宮命案關系何等重大?”
內閣次輔,少保高谷則朝著御座上的天子微一拱手:“臣聞靖安伯如今年僅十九,少不更事。以其人之能,未必就能將費元案查得水落石出。如今時間緊迫,以臣之意,不如及早換人。臣還是舉薦刑部侍郎左寶源,其人見微知著,明察秋毫,為人謹慎方正,干練穩重,堪當大任。”
景泰帝嘴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想這就是朕的靖安伯?可他聽了高谷之言后卻蹙了蹙眉,看著于杰:“于愛卿,你以為如何?”
于杰能猜到景泰帝的心意,這位多半是不愿意換人的。天子未必有多信任這位靖安伯的能力,卻需要借李軒理學護法的招牌來平息宮外的輿情,取信午門之外叩闕的群官。
他想了想之后,就微一躬身道:“靖安伯在南京連破數樁大案,使江南大劫化于無形,想必名不虛傳。臣請陛下與諸位大臣稍安勿躁,拭目以待便是。”
少保高谷與戶部尚書蕭磁,當即就眼現不滿之色。左春坊大學時商弘,也是微微凝眉。
可就在這三位說話之前,謹身殿大學士,吏部尚書汪文就已踏前一步道:“臣也以為換人之舉,并無必要。靖安伯李軒在南京辦的那些案子,樁樁件件都有據可查,可見其人才能杰出。
此外隨同辦案的都督同知左道行,長寧郡主樂云凰,都是辦事利落,屢破大案的人杰。有他們陪同,必不會出什么疏漏,且哪有才把人請過人,就又準備換人的?”
天子聞言,也微一頷首:“那就再等等。”
他隨后就面色淡漠的,望向了含元閣的方向。
汪文之言可謂深合其心,有左道行在那邊看著,那李軒行事再怎么荒唐,都不會出什么岔子。
而此時在東宮含元閣,李軒終于吃了個八成飽。他拿了一張帕子將手上的油抹去,然后就望著旁邊被帶過來的東宮首領太監奚懷恩。
“奚公公您再說說,當時事發前后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