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虞見深才剛讀完這一句,那玉麒麟就又發出了‘昂’的一聲哀鳴。依舊是哀切凄苦,隱含怒意與嘲諷。
在金水橋,玉麒麟已抬起頭,怒瞪著草廬的方向。
它在想就是這個人,讓它已經整整一天,都沒有了蝦仁吃。還得被那人驅使著,做這樣與那樣的事情。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不可以長處樂。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昂!”
——你不仁!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
“昂!”
——你很壞!
“子曰:茍志于仁矣,無惡也。”
“昂!”
——你害我沒有蝦仁吃!
太子幾乎每讀一句,那玉麒麟都交相應和的,發出了‘昂’的一聲哀鳴,也或清晰或模糊的將它的意念傳到給周圍觀望之人。
此時幾乎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目光有異的在太子和玉麒麟這一人一獸間來回掃望著。
雖然還不知道緣由,可幾乎所有人都意識到,玉麒麟的哀鳴,怒火,甚至是嘲諷,都是沖著太子去的。
想必太子做了什么激怒玉麒麟的不仁之事。
虞見深的額頭上,已是滿頭大汗。他手里拿著《論語》,卻已快讀不下去了,只覺是眼前發黑,胸中郁怒。
虞見深已經開始后悔,為何會到承天門立廬?在午門之前,他好歹不會與這頭玉麒麟撞上。
他的語聲,也夾含著顫抖:“——子曰: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
“昂!”
——你假仁假義!
虞見深的眼前發黑,口角竟溢出了一抹鮮血。
他的腦袋昏沉,在想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樣的過錯?又是哪里得罪了這頭圣獸?
※※※※
一個時辰后,仁壽宮一間低矮的廂房內,孫太后面色灰黃衰敗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
由于那頭孽畜將仁壽宮幾乎所有的正殿偏殿全都給撞碎了,她不得不屈尊紆貴,在這簡陋之地暫時安身。
可此時更讓孫太后怒恨無奈的,卻并非是這陋室低劣的環境,而是眼下險惡的時局。
她的身側,則是長寧郡主虞云凰,這位面色沉冷,語氣小心翼翼道:“商學士出宮之后一直都在為太子奔走,高學士他們也在聯系學生,努力阻止局面惡化,到下午的時候,還是很有成效的,許多人都對太子反省的態度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