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說情’二字,就可知李軒對他毫無尊重,且隱含著羞辱之意。
此時以他百余年精修的佛學涵養,也不由生出無明之怒。
昔日即便宣宗在世時,對他這個‘大隆善佑護國寺’的方丈也是禮敬有加的。
可眼前這個后生,卻竟敢對他如此無禮!
襄王世子虞祁鏞則依舊笑靨如花,言辭姿態都讓人如沐春風:“主要還是久未與冠軍侯見面,孤這里怪想念的。恰好‘唯真’大師求到孤這里,也就順水推舟,約謙之你出來聊聊,喝酒聽戲。”
此時虞祁鏞的神色一肅:“謙之,還請給孤一個薄面,你們兩家本無恩怨,何必要鬧到這個地步?”
李軒搖著頭:“世子的面子,末將哪里敢駁?可想必世子也知我在六道司的處境,所以該解決的事情,還是需要解決。”
他神色淡淡的吹著茶盞里的水,語聲則毫無波動的問唯真:“那么日后六道司一切有關于本人與神翼都之議,唯真大師與您的那位師弟,想必都會高抬貴手吧?”
襄王世子虞祁鏞聽了之后就一陣苦笑,知道這位話雖然說得好聽,實則是半步不讓,一點面子都不給。
不過虞祁鏞本身對此就不報什么希望,故而也不覺惱怒,更沒有為唯真赤膊上陣,繼續勸說的打算。
李軒與‘大隆善佑護國寺’的恩怨,是來源于最近六道司內部的斗爭。
他身邊這位‘唯真’大師,正是六道司外聘的元老之一。
其人的師弟‘唯性’,也是六道司的元老之一,在六道司效力已達一百四十年之久。
而最近兩個月內,六道司元老會屢次通過議案,打壓伏魔天尊朱明月、李軒與神翼都一事,京城中只要是有點根基的權貴,都能得知。
可這位大晉冠軍侯,顯然不是好惹的。
這位年前鎮壓神器盟的時候,就顯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能耐。
此時名位更高,勢力更強,手段就更如雷霆霹靂。
就在兩個月前,京城幾乎所有經營水路的富商,都被迫斷絕了對‘大隆善佑護國寺’的供奉香火。
然后這位更狠絕的手段,是直接掐住了‘大隆善佑護國寺’的僧牒發放,又令朝廷僧錄司嚴查在寺僧人違規枉法諸事,一日之間抓捕七十多位僧人入獄。
同時他又慫恿數十家百姓狀告‘大隆善佑護國寺’侵占宅田——此事確有其事,‘大隆善佑護國寺’建于前元,最初只有十畝地,可現在卻已占地一百五十畝。其中絕大多數的地皮,都是逼迫周圍居民搬遷得來。
以往這些小民畏懼‘大隆善佑護國寺’的聲勢,無人敢與之抗爭。
可如今有了冠軍侯在背后撐腰,此案已在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
如果虞祁鏞的消息沒錯,大理寺那邊的判決結果,應該會很不利于‘大隆善佑護國寺’。后者不但得退回土地,還得賠付巨量的銀錢。
可這樁事,與他虞祁鏞何干?能把這位冠軍侯約到這里坐下談,他就已經是盡到交情了。他難道還能為‘大隆善佑護國寺’,去得罪李軒?
接下來究竟是否能夠和解,化金戈為玉帛,還是得看‘唯真’大師自己怎么談。
只是這位‘唯真’,此刻卻是對李軒怒目以視:“六道司之事,老衲全憑公心決斷。如今冠軍侯卻欲以勢脅迫,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