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這隆福寺,也是京城中唯一的一座番(喇嘛)、禪(和尚)同駐的寺院。
此事源于五天前,樂芊芊查閱卷宗,發現年前十一月到十二月,隆福寺附近三里內共有三家向六道司與順天府報案,懷疑家人是為妖魔所害。
結果尸檢之后,卻發現三位死者,都是腦瘤發作所致。
那個時間段,正值京城妖魔作亂最猖獗的時候,這三起誤報的案件,又分別位處于三個不同的校尉轄區,也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樂芊芊卻將之與太子暴病案聯系在一起,同樣是腦瘤,同樣是急性發作,且三家都與隆福寺有著某種程度的關聯,故而認定隆福寺頗為可疑。
李軒百事纏身,也就只能令張岳幫他去查一查究竟。
其實是依靠宮小舞,這個張岳的賢內助,已經在這三個月數十樁案件中,贏取了他的信任。
此女聰慧異常,再怎么復雜的案件,在她手里都能迎刃而解。
現在的情況就很奇怪,李軒的兩個兄弟,張岳明明是最能打的,可如今卻是他身邊的辦案小能手。
彭富來明明是最聰明的,卻成了武力擔當。
如今神翼都如果遇到什么實力高強的妖魔,也不需要羅煙與孫初蕓出手了,把彭富來支棱過去,保準兒人到妖除。
雖然老彭他好像很苦惱,很不情愿的樣子——
“他們是藏人的喇嘛上師,也就是所謂的‘仁波切’,是入京來為西藏的金瓶法王請封的,在隆福寺掛單。”此時宮小舞就肅然躬身道:“景泰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兩人回藏時入住通州驛站。”
李軒的眼神微亮,立時就開始翻閱卷宗。
樂芊芊就在旁邊提醒道:“在太子卷宗的第二百九十七頁,當時太子身邊的近人交代,太子殿下曾經隔著五丈距離,與他們搭過幾句話,還向他們討教過幾句密宗佛法。”
她又斜目看了宮小舞一眼,心想這位的記憶力,也超群拔俗。
在時隔三月之后,有關于太子暴病一案的卷宗,已經繁浩無比,達三百萬字,可宮小舞卻能記得這微小的細節。
李軒按照樂芊芊指點,已經翻到了這一段,他眼神微凝:“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可疑之處?”
“他們在隆福寺的后院種過一些黑曇花。”宮小舞神色冷肅的答道:“我找人問過,這是一種青藏一帶才有的藥材,可以讓人的血脈賁張,不過藥性卻不是很烈。
在青藏一代的高山之上,許多人會遭遇呼吸困難的情況,藏人服用黑曇花燒制成的粉末就可改善,或者將之制成香囊隨身佩戴。放在中原地帶使用,能夠補腦醒神,可卻偶爾會讓人腦仁生疼,甚至阻塞經絡。
除此之外,它也被藏人用來養一種鬼神,叫作‘大黑天靈神’,專攻人的腦髓。可這東西是否與太子的暴病有涉,我就不清楚了。
還有,金瓶法王的冊封,在去年十月就已完成,他們卻在臨近除夕時才動身回歸,需知藏人也有藏歷春節,時間與我們中原差不多。
據隆福寺的僧人說他們本該是在十一月動身返藏的,可兩人中的扎西貢布,卻忽然暴病,在隆福寺拖延了一個月才啟程。”
此時樂芊芊,則若有所思:“說起來,太子那些天的隨身香囊中,也有一種粉末,一直未能辨明來源。太醫院那邊認為是金絲菊的粉末,藥性就是補腦醒神,可也有藥師認為是這某種曇花.”
李軒已經坐不住了:“我們去隆福寺看看,樂芊芊你等彭富來回來,讓玄塵子護衛去找太醫院,讓他們查查看,那香囊里面的粉末是否黑曇花。
再問問他們,黑曇花此物,是否有可能引發腦瘤?還有那‘大黑天靈神’,究竟是什么鬼東西?”
張岳就神色興奮的詢問道:“此事是否需要上告天子?”
他知道景泰帝對這樁案子一直關注有加,朝堂內部也頗多非議,讓李軒承受了不小的壓力。
如今此案現出一線曙光,太子暴病,真有可能是被人毒害,張岳自是興奮已極。
“這八字都沒一撇呢!”
李軒斜了他一眼后又想了想:“可以告知一聲左都督,讓‘烏思藏千戶所’查一查這多吉才仁與扎西貢布這兩人。”
雪區雖有‘烏思藏都指揮使司’與‘朵甘行都指揮使司’兩個,可其實朝廷只是對其施以羈縻之策,并不參與實際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