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此人深得天子信重,人品也都是有口皆碑。這位一定不會偏向于太后與上皇,卻也絕不會有意栽贓陷害。
可惜——
此時孫繼宗不禁側目,往自己的女兒看了過去。
孫初蕓見狀,當即就偏開頭,眼圈微微發紅。
她知道孫繼宗的意思,是讓她去求李軒。
可這種層次的朝堂大事,她去求有什么用?人家憑什么聽你的?
“李軒?”孫太后的語音沙啞,圍繞在她身側的那些風渦,威力更加的可怖,正在摧毀著一切。
她想起了死在李軒手里的魔師班如意,此人一死,如斷她一臂!
如果班如意還在,以他的神通手段,她怎會坐困愁城?
孫太后曾猜測此人身后還有一個不小的勢力,可自班如意一死,雙方間的聯系幾乎斷絕。
思及此處,孫太后又側目看向了一旁,那只顯示著‘景泰帝’壽元多寡的沙漏。
這沙漏還在下滴,速度卻較之以前降低了一倍不止。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虛幻的身影,驀然顯化在這殿堂內。
“母后何需如此雷霆震怒?”
那赫然是上皇正統帝,他穿著一位帝王常服,朝著孫太后深深一禮:“世人慣常了逢高踩低,母后其實無需為外朝的那些風波介懷。”
孫太后卻是眼現錯愕之色,她沒想到正統帝在眾多兵將的封鎖下,還能將其元神投射至此。
她仔細看了一眼正統帝,然后神色微動:“是暗龍衛在助你?”
上皇正統帝面色平靜的起身:“暗龍衛六十年一易,他們只效忠于當代大晉帝君。可先生他為兒臣留下了一些后手,讓兒臣可以借助其力。”
他說的先生是指‘王振’,在宣宗之母太皇太后張氏去世之后,正統帝稱‘王振’為先生,令公卿大臣稱‘王振’為翁父。
所以孫太后聞言,不禁柳眉微凝。
對于王振,她早年仰賴其力,以抗衡太皇太后。之后王振借助正統帝的信任權傾朝野,又使正統帝遭遇土木堡之敗,孫太后已經深深憎恨。
可此時不是議論‘王振’的時候,孫太后眉目清冷的問道:“你來得正好,繡衣千戶盧忠之言究竟是真是假?南宮總管太監阮浪是否奉你之令,用你的金刀聯絡朝臣,意圖復辟?”
對于她這個獨子,孫太后是越來越看不清了。
“兒臣沒有這么愚蠢,也不會這么沒耐心。”
正統帝說到這句時自嘲一笑:“君不密失其國,臣不密失其身,這個道理,兒臣在土木堡的時候就知道了。阮浪其人,豈是能與之議論大事之輩?”
他見孫太后的面色微緩,就再次躬身:“金刀案真相如何,其實已無關緊要。如今襄王分明欲致孩兒與太后于死地,而我那皇弟,多半有順水推舟之心。我們母子如就此束手待斃,恐怕這一兩年內,就會落至萬劫不復之境。”
孫太后心神微動,卻神色冷厲的看著他:“你究竟想要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