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李軒就在詔獄的底層,看見面色蒼白如紙的左道行,正拿著沾了水與‘火蝎赤毒粉’的鞭子,對著皇甫玄機一陣狠抽。
后者身上插著一些金針,明明疼痛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都沒能夠昏迷過去。
李軒望見左道行,當即眼神一亮:“左都督,你是何時醒來的?”
“勞郡王動問,左某是昨日醒來的。”左道行轉過身后神色一肅,朝著李軒恭恭敬敬的一禮:“卑職見過郡王殿下!”
他的氣息還是略顯虛弱,可神態氣質卻森冷異常,目光則像是刀鋒一樣的凌厲,充斥著狠戾之意。
這一次,他差點把性命交代在宮里。
可這對他來說其實不算什么,他們這種刀口上舔血的人,早就做好死在別人刀下的準備。
讓左道行難受的是,自己昏迷數日之后醒來,卻得知他最敬重愛戴的天子已經駕崩。
如果不是汾陽郡王夤夜回師,在潮白河大敗梁亨,現在的形勢不知會是怎樣的險惡。
可能正統帝已經登基,而他愛戴的先帝,可能連入葬天子陵的資格都沒有。
太子太孫與監國公主也不知會落到什么樣的下場,自己這個先帝的親近重臣,也可能落到被夷滅全族的下場。
所以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挺著傷勢未愈的軀體,連夜趕至詔獄拷問這些亂臣賊子!
左道行對李軒恭敬中含著感激,真心膺服。
“老左勿需如此!你我老友,沒必要這么客氣。”
李軒大步走過去,很親熱的將左道行撫起,然后詢問道:“我來想問,這些案犯今日可有新的口供?”
“有!”左道行微微頷首,示意旁邊文吏將一份卷宗奉上:“這是他們交代出來的名單,都是戾皇帝與妖后一黨。”
李軒眉毛微揚,開始仔細翻看著名單:“這些口供與名單是否可信?”
左道行面色凝然抱著拳道:“審問之時都有術師在場,我們不但以術法排除確定,還查閱過他們的過往履歷,與口供印證,可以確定他們沒有說謊。”
其實他根本就沒有確保這些口供真實性的能力,這么多的逆黨亂臣,他哪里拿得出那么多人力去一一確認排除?
左道行只要確定這些名單上的人是出自那些參與叛亂的將門勛貴,或是與太后,與上皇有過牽涉就可以。
這個時候,就該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人。
何況他們現在,也只是先罷免他們的職司,將之捕拿下獄而已,日后還是可以再做甄別的。
左道行也認為李軒的判斷是對的,此時大同,宣府,薊州才剛經歷過清田,衛所軍心都在朝廷這一方,那些將門出身的軍官不得人心。
如果過了這個關口,那形勢就未必了,朝廷可能再沒法將這些雜碎從軍中清除出去。
問題是李軒的行事手段,還是有些墨跡,太講究規矩了。
李軒其實對左道行的心思了如指掌,他面上卻一點異色都沒有:“行,那就先按照這份名單拿人。”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一道信符穿入獄中,落到他手里。
“這是?”左道行發現那信符上攜有金翅大鵬的羽毛,這分明是來自于邊疆的加急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