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就有些不解的側目看著他:“少傅大人有話直說。”
于杰也就真的直話直說了:“于某以為,朝廷或可追加訂單,再訂購二十萬桿‘符文燧發線膛槍’,還有相應的火炮。”
這么大的軍備采購,于杰肯定沒法獨吞的。可哪怕只拿到其中的一半,就可將他手下的‘十團營’與‘五軍營’全部火槍化了。
他以為李軒一定會同意,可李軒的面肌卻微微一抽:“二十萬桿?那就是一億二千萬兩,朝廷現在哪里還能拿得出這筆錢?”
“如何就拿不出來?”于杰的神色有些不虞:“讓工部與內官監多買兩個鑄幣機,想要多少銀元就有多少。你們收了那么多的銅,正可用來鑄槍鑄炮。”
這個時代鑄槍鑄炮,最好的材料就是銅。
青銅雖然比鐵更重,卻不易生銹,且延展性好,不容易炸膛,而且加工方便。槍管炮管也可以做得更薄,大幅度的減輕重量。
即便是神機營打造的‘符文燧發線膛槍’與‘野戰滑膛炮’,也是內嵌銅胎,外裹鋼鐵。
當然他們使用的青銅與鐵,都是特殊的工藝與配方。
李軒聽了之后就哭笑不得,心想朝廷自然是想印多少銀元就能印多少,吃虧的卻是我家‘神器盟’啊。
他這也算是搬石頭砸自家腳了,從新年之后開始,戶部就開始拿‘銀元’來支付神器盟的賬單了。
朝廷明旨詔誥,維新銀元當銀一兩,神器盟不能不認。
可李軒當初設定銀元成色的時候特別心黑,銀元里面的銀只有七成五,其他兩成五都是鋁與銅。
然后當戶部給神器盟支付銀錢的時候,李軒就感覺特別的別扭。
感覺是自己薅了自己的羊毛,他與冷雨柔還不能不認,如果連神器盟都不認朝廷的銀元,那么這銀元哪里還有通行天下的可能?
不過短時間內,冷雨柔是不打算再接朝廷訂單了,她準備先將手里的上千萬枚‘銀元’花出去再說。
否則這生意怎么看都是虧——
何況神器盟現在的產能,李軒另有用處,而且十萬分的火急。
李軒嘆了口氣:“少傅大人,帳可不是這么算的。如果少傅有暇,或可讀一讀本王寫的《政論》。”
其實是亞當·斯密《國富論》的古文版本,不過李軒沒有照搬。
他認為《國富論》里面有許多不對的地方,不能完全走資本主義那一套。
還有一些理論在這個時代不合時宜,甚至驚世駭俗,所以在言辭中稍加修飾了一番,甚至是直接省略了。
“少傅大人如果讀懂了,就可知這錢幣不可濫發,否則這錢就會越不值錢,昔日大晉寶鈔之所以貶值到一文不值,就是因朝廷濫印濫發之故。而錢幣貶值,也不利于新幣發行,終究還是百姓受累。”
李軒的想法是在這三年內,將朝廷的銀元發行量限定在兩萬萬元,各種幣值的鋁幣則是總計四萬萬元左右,由此保持民間對新幣的饑渴。
雖然朝廷已經明旨詔誥,說是要在三年之內廢除銅錢與銀兩,可李軒知道以大晉現在的交通條件,是不可能做到的。
這封詔書只是為制造民間的緊迫感,幫助他們發行新幣。
等到三年之后,民間適應了銀元與鋁幣,這套貨幣體系就可以穩定下來。
少傅于杰的臉色,頓時就微微一沉。
他自然拜讀過李軒的《政論》,也驚嘆于李軒的才華,更知錢幣濫發,對天下百姓沒有好處。
可他一來認為以神器盟的體量,完全可以吃下這筆錢;二來他之所以這么急于將十團營與五軍營全數武裝,是有其緣由的。
“我聽監國長公主說,郡王殿下認為今年蒙兀人與我朝必有一戰?”
“是有此事。”
李軒神色淡淡:“這不是顯而易見?今年天寒地凍,蒙兀人不南下的話,這日子可就難過的很。也先忍了第一年,忍不了第二年。他若不來,這瓦剌大汗的位子就坐不穩當。”
也先這個瓦剌大汗,蒙兀國師,其實就比部落盟主強一點。
此人的戰略決策,必須在很大程度上考慮眾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