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星武師遠遠見一群人縱馬而來,胸前似乎還都有星徽,嚇得讓人拉出拒馬樁子,擺出箭陣,高聲呼喝,“你們打哪兒來的,到此地有何貴干!”
一行人停下了馬,寄書驅馬上前一步,“同州最高書院,同圖學子游學至此,欲與德高望重者求問世間道理,欲與能人強手切磋源術武技,望開方便之門。”
二星武師看到了堂虎求救的眼神,也看到了席歡顏展出的通關牒和她腰間的令牌,一時頭皮發麻,擺手撤去應敵陣仗,退到一邊,甚至不敢開口求證她的身份。
星燼與同州軍的戰后余威尚在,叫他不敢質疑東君令牌的真假,待目送他們入鎮,他忙抄近道去鎮司,面呈此事。
于是席歡顏至鎮司時,邑長正好率眾出迎。
邑長頭上已生銀絲白發,身姿挺拔,依舊硬朗如出鞘利劍,她似乎認識席歡顏,見面就拜,“參見東君!”
“邑長免禮。”席歡顏下馬與她一同進府,“我與邑長見過?如何稱呼?”
“艾凌,我本屬公爵麾下退役士兵,軍銜庶長。”
進了大堂后,席歡顏有意私聊,艾凌邑長極有眼色地邀請她去書房,留下佐官陪同其他人。
鎮司外表高門大院,前邊的大堂里也是處處精致,擺設著東域西域風格融合產生的被稱為木制沙發的軟墊長椅和獨座,窗戶裝的是不符合東域內斂特性的彩玻璃。
但離開大堂,進入寬闊的后院,入眼一片光禿禿,轉過回廊走入書房重地,擺的竟是長板凳,支棱著四根圓柱的簡易方桌,以及原色輕巧的簡陋書架,除此之外,沒有多余裝飾。
“里外差別挺大的啊。”
“東君見笑。”艾凌解釋道,“這處宅子,有點來頭,二十多年前,暮州未淪陷前,它就是鎮司府,暮州淪陷后,各級官制和書院體系被拔除,它幾近易手,落到了照劍家族手中,家主雨元勝是四星武師,也是之前暮州軍隊方面的一個統領,他一死,這一家人怕受牽連,連夜逃了,我上任后將土地和宅子收回,重開鎮司。”
說著,她笑說,“組織人手,設立社學,各方面花費甚大,上頭撥下來的不夠,幸好那雨元勝將宅子裝得金碧輝煌,奇石、玉器、金箔,一層層扒下來賣了,暫時緩解了府庫壓力,只留了外面的大堂充當門面。”
“原來如此。”席歡顏單刀直入,“我聽邑長提到家族,能說說,你對暮州家族、武館、公會之流與書院體系的看法嗎?”
艾凌倒了兩杯水,沉吟,“我們榮華,沒有正兒八經的家族,非要說有,也是指村落里同血脈的宗族人,我們從社學、書院一路升上來,皆有帝國無私扶持,不需要家族抱團求存,這個道理用在武館、公會上也是一樣,所以帝國內部沒有家族、武館等勢力的發展空間。
西域不一樣,他們上頭沒有保護罩,于是誰手里掌握源術、武技等重要生存資料,誰就有資格當“中心”。
就說雨元勝,暮州沒淪陷前,是三星武師,隸屬真司,因為功績卓越,被賜了“渭雨”鎮中的雨為姓,特允前往當時的暮州最高書院學習一門較為高深的武技,由此他學到了后來賴以成名的照劍術,并在暮州淪陷后,將照劍術傳給血脈親人和子弟,創立照劍家族。”
說到此處,艾凌道,“書院功法皆屬帝國所有,除卻黃品功法予以外傳,玄、地、天三品功法學了后,皆不能外傳,否則視為叛國,只是隨著暮州淪陷,這規矩就被人忘了。”
席歡顏一驚,“你是說,暮州這些武館、家族,其實是靠書院功法支撐起來的?”
艾凌頷首,“不能說全部,但大部分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