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蘆葦一家造訪冬將軍的時候,他就已經顯露了這份迷茫,自己為何要守護古都,古都是否值得他去守護。
古都的意義是什么?
一座城市?
還是城市里的人?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換一個守城的將領,他肯定會說人大過一切,建筑物、城池根本不算什么。
但古都人,是否值得拯救?
“啪嗒!”
腳下發力,冬將軍的步伐被硬生生的止住了。
他看著身后的木屋,那被大雪覆蓋,然后在火把的光輝中顯得破舊的蝸居。
四十年來,因為愧對古都,冬將軍選擇隱居在這里。
因為他覺得古都太過污穢,那里的人,那里的空氣、土地,每一寸都讓他覺得難以啟齒。
明明是他該改變的地方,卻變成了那個樣子。
說實話,這不關冬將軍的事。
畢竟古都背后的關系錯綜復雜,有該隱女皇,也有白樺樹之主和黑暗主母,他們都不是好處理的。
至少也得荊棘伯爵親自出面,才有資格跟他們平起平坐,然后談判。
冬將軍?
一如海龍姬和霞光圣者艾薇兒見師姐時一樣,她們再厲害也只是奇跡之子。
奇跡之子沒有資格跟奇跡之主平等交談。
這是王與臣,臣與子民的尊卑。
“繼續等嗎?”
冬將軍低下頭,目光中有著一絲念想,與白洛一樣,他也想對古都進行清洗。
‘這樣的城市,為何存在?’
‘因為我在。’
‘那你可以不在嗎?’
數年前,冬將軍聽到了來自海邊的歌聲,他循著聲音而去,遇到了一個失去母親的少女。
冬將軍無法忘記她對自己說的話。
“我在,古都的垃圾們才能那般囂張,”冬將軍:“但我可以不在。”
“繼續等!”
不再猶豫,冬將軍選擇坐下,坐在那張他親手雕刻的小木凳上,然后坐看古都即將迎來的災難。
“不管你是誰。”
“我將古都的命運交給你,”冬將軍緩緩閉上了眼睛:“不要讓我失望啊,癡愚舊宴!”
冬將軍感受到了,那血月之光下的瘋狂和恐怖,這是二十八陣營中的癡愚舊宴才有的力量,其他的二十七種,絕對不可能帶給他這樣的心悸之感。
白樺樹之主?
那個男人弄不出這樣的景象,如此龐大的領域之力,絕對是冬將軍不曾見過的奇跡的作品。
而新興的奇跡之主,想來覺醒程度不會太高。
“又是一個嶄露頭角的新王嗎,”冬將軍:“擅自攻打古都,就讓老夫給你上堂課吧,即便是奇跡之主,也不該這么自以為是。”
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冬將軍卻始終沒有等到動靜。
“迷霧不散,還在等待什么?”
只是,冬將軍有些不解,利昂為何還不出手。
還有這迷霧擋住了血月的光芒,又是為了什么?
癡愚之力普照大地才能發揮更好的效果,這點常識,多次與白樺樹之主麾下交鋒的冬將軍,比誰都清楚。
“陛下,我準備好了。”
利昂召喚了血月,比起災燼之日,這大晚上的自然是血月更為適合。
“嗯。”
巨大的鐘樓平臺之上,白洛身邊沒有迷霧,他站得很高,迷霧并未觸及此地。
白洛宛如站在大海之上,這朦朧白霧便是海水,它們翻滾、分散,隨風飄蕩。
抬起頭,巨大的血月孤懸高空,令人毛骨悚然。
“神發動大洪水,進行清洗。”
白洛從不自比為神,但面對殘渣和垃圾,他這個古都即將登場的新的主人有責任先打掃一下為生。
“我并非是神,而以王的身份發動清洗,當有明確的目標,也該有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