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行在,趙構到了后院,只覺得頭痛欲裂,渾身無力,一步也行不得。強忍著不適,到旁邊花木下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扶額消息了一會,才對身邊的內侍道“詔宰執、樞密入宮,一會便殿議事。”
內侍應諾,快步去了。
趙構抬起頭,看著旁邊池塘里盛開的蓮花,目光陰沉。
王宵獵在襄陽講得痛快,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千里之外的越州,包括皇帝趙構,城中的一眾大臣,八天之后就得到了消息。今日早朝,大臣爭論激烈。許多人說,王宵獵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必須拿回行在問罪,以儆效尤。又有人說,王宵獵手握重兵,在與金人對抗的第一張,不能輕舉妄動。
天不亮上朝,一直過了午時,也沒有爭論出個結果來。趙構實在忍不住不了,命令退朝,此事以后再議。說是這么說,這么重大的事情如何拖得沒有辦法,只有后殿與宰執商議此事。
休息一會,覺得回復了力氣,趙構才站起身來。想了想,又派一個內侍,請翰林學士一起入宮。
不多時,宰相范宗尹、參政葉夢得、張守和秦檜,以及樞密副使李回和富直柔入了宮,一起到便殿參見趙構。禮畢,趙構吩咐賜座,因早朝時間太長,又賜了茶湯,讓幾人墊墊肚子。
幾個人剛剛吃了幾口,翰林學士汪藻和綦崇禮入殿。一并賜了座和茶湯,讓他們先用。
用不了多少時間,幾個人吃罷了,內侍把餐具撤了下去。幾人一起向趙構謝恩。
趙構道“襄陽王宵獵前幾日官員面前胡言亂語,無人臣之禮。消息你們都知道了。今日前殿眾臣紛紛擾擾,說了很多,卻沒有定論。這是大事,作為人君,不能聽之任之。”
范宗尹這些日子正被秦檜攻擊,頭大如斗。聽了趙構的話,只是緊皺眉頭,沒有答話。
秦檜捧笏道“不知陛下意欲如何”
趙構黑著臉道“招眾卿來,正要一起議事。此事重大,我豈能一言而決”
張守捧笏道“王宵獵言語無狀,本該重加懲處只是其手握十萬重兵,守襄、鄧要害之地,朝廷不好逼之太緊。若是逼得緊了,不管是他倚仗大軍四處作亂,還是北投偽齊,都是朝廷大患”
富直柔道“這些鎮撫使,本讓他們守地方,為朝廷分憂。可惜一年多來,四處作亂的有之,在地方為非作歹的有之。治下百姓安然的,除了通泰鎮撫使岳飛,就是王宵獵及其周圍的陳規、解潛和王彥幾人了。王宵獵手握重兵,居天下要害之地,遠離朝廷,沒有機會聽圣上教誨。一時之間,不知道受了什么人蠱惑,說出些奇談怪論,也不是大事。陛下可以派一大臣,當面責問一番即可。”
秦檜不語。站在
趙構面沉似水,不喜不怒,也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
翰林學士綦崇禮道“這幾年來,王宵獵守鄧州,確實立了幾場功勞。朝廷不吝封賞,二十幾歲做到承宣使,也不負他。觀他前幾日襄陽言語,說什么以地代天,實在大逆不道。念他年輕,陛下也不必重懲。但也不能置之不問,當派大臣,對他曉以大義,讓他知道人臣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