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王宵獵的官廳點了幾枝蠟燭,照得亮如白晝。汪若海和王彥一左一右,中間則是王宵獵。
士卒上了茶來,熱氣騰騰。
王宵獵一只手扶住茶杯,道“在洛陽的時候,雖然布置了以河東路為主攻方向,大家也沒有異議,但我心里總覺得不安。真要說,又說不出來。所以一定要來石州看一看,哪怕年不過了,也要來看一看。這些天看的結果,總的來說是滿意的。今天有一個綏德的雷燦來,說是李世輔的親信。他講過幾天撒離喝會到綏德去,李世輔欲要擒了他,做為他回歸大宋的禮物。抓了撒離喝,可是不得了的事陜西路群龍無首,而且除了折可求的府州與陜西路有一小段交界,陜西與金軍本部隔離。如果真能如此,趁機收復陜西,指日可待”
說完,王宵獵坐下。道“趁此良夜,我們好好討論一番,接下來該怎么做。”
王彥猶豫一下,道“現在要考慮一個問題。太原的完顏銀術可只有兩萬兵馬,西不足以解陜西之圍,南不足以進攻晉州和上黨,僅能自保。金軍到底是什么意思”
汪若海道“我們是這樣想的。完顏銀術可沒有重兵,只可能是吸引我們去攻太原。蓋因太原以南的險要全部被我軍占有,只要據險而守,金軍難以攻破。而我們去攻太原府,金軍可以迅速集結重兵于大同,而后南下。只要他們的救兵足夠快,甚至可以把我們攻太原的軍隊聚殲于城下。”
王彥道“金軍這樣做,無異于放棄陜西,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汪若海道“這就只能說是金軍內部的問題了。不過這種高層才明白的事,我們就無從得知了。”
王彥道“我總覺得,這個問題不搞明白,終是個隱患。”
王宵獵道“我們猜測金軍的意圖,同樣的,金軍也在猜測我們。不如這樣,換位思考一下,想一想金軍會如何分析我們,再分析他們的意圖。這樣分析,或許更接近事實。”
汪若海道“參謀廳做了大量的分析,包括分析金軍為什么這樣做。我們的意見是,與金國內政有關。今年金主中風,行動不便,粘罕得以回朝。此時的粘罕是金國的國論右勃極烈兼都元帥,一手掌控金權。做都元帥,他手中沒有兵是不行的,所以此時大同的金兵力量不足,必須借助契丹兵。粘罕對契丹兵不放心,不敢讓他們到太原來與我軍對峙,只能在大同府一帶。形成了現在局面,金軍少量兵力在太原,而以重兵屯大同。”
王宵獵道“這是我們的分析,現在要猜一猜金軍怎么想我們。”
汪若海垂頭道“此事我們沒有仔細分析。”
王宵獵道“我說一下吧,對不對,你們聽聽就好。現在我們以一個師駐晉州,一個師駐隆德府,新成立的一個師駐石州。在金軍眼里,兵力不夠,顯示不了進攻太原的決心。他們可能會想,我們的目標是府州,先掃清太原府的外圍。上個月新建的兩個師移駐河中府,不知道他們得沒得到消息,即使得到了消息也來不及調整部署。再加上最強大的中軍師一直駐洛陽周圍,并沒有調往河東。我估計,金軍可能認為我們要休整一段時間,短時間沒有大戰。”
王彥點點頭“宣撫如此說,倒是很有可能。”
王宵獵道“金國現在內政很亂,金主隨時可能發生意外。我們不發動大戰,他們正中心意。所以陜西的撒離喝只有一萬多人,后路幾乎被截斷,也沒有調整。太原府銀術可只有兩萬人,可能是引誘我們攻太原,但更可能的是來不及增兵,暫時先如此。當然,我這也是一種猜想,你們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