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州衙,就有士卒來報,說外面有人求見。
不多久,就見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進來。到了王宵獵面前,拱手行禮。道:“在下原陳留監酒陳與義,見過觀察。”
王宵獵想了想,自己對這個人并沒有什么印象。問道:“不知所來何事?”
陳與義道:“去年金人犯京西,在下攜家人一路南來。兩個月前到了襄陽,盤纏用盡,冬天漢水又不通船,只能暫且住下。李知府對在下分外照顧,幸不至饑餒。誰知前幾日有賊南來,李知府到了任期自己離去了,卻不曾說一聲。聽聞觀察遣軍破了盜賊,現駐軍襄陽城,特來求見。”
王宵獵一頭霧水。想了一會道:“不知有什么事?”
李與義一時間躊躇。過了好一會才道:“家人凍餓交加,口食不濟,還請觀察——”
“哦——”王宵獵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到自己這里打秋風來了。金軍南下,不知道有多少官吏百姓南逃,陳與義這樣的人很常見。按說他們是官員,朝廷應該接濟。可現在趙構自己都風雨飄搖,誰來管他們?都是靠著儲蓄,一點一點向南跑。
襄陽是南北交通的要道,在這里的南逃官員其實很多。王宵獵現在身份尷尬,不想招惹。沒想到這個陳與義竟然主動來找自己,看來生活確實困頓。
看著陳與義,王宵獵想了又想。道:“說實話,我只有一州之地,數千大軍,也著實困難。不過總不能見死不救。這樣吧,不如你到我軍中做事,賺些俸祿如何?”
陳與義笑了笑,臉上有傲然之色,沒有說話。
王宵獵明白,這分明是看不上自己。監酒是個小監當官,沒想到還有這份傲氣,王宵獵的心中非常不滿。明明吃不飽飯,卻不想做事,只想拿錢,那怎么能行?
沉默一會,王宵獵道:“襄陽城里,似你這般南來的官吏不知有多少。一一救濟,我軍哪里有這么多錢?想吃飯,總要做事才行。怎么能不勞而獲呢!”
陳與義想了想。道:“觀察如此說,倒也有道理。不知有沒有什么抄抄寫寫的事情,每日賺幾文錢糊口。等到天氣暖了,我再南下就是。”
王宵獵道:“軍中自然有許多事情。你先說一說身世,是哪里人,我看如何安排。”
陳與義道:“在下眉州人,曾祖陳工部遷洛陽,故生于洛陽。”
王宵獵問道:“陳工部,不知何名諱?”
陳與義道:“諱希亮。曾為京西路轉運使,身后封工部侍郎。”
王宵獵點了點頭。這個陳希亮,自己好像聽說過,不過不知道其生平。生前做過京西轉運使,在宋朝算不小的官了。可惜自己不是官宦世家,具體什么人說不上來。
陳與義又道:“某政和三年上舍甲科,授文林郎,為開德府教授。前些年偶因過錯,貶職陳留。”
“原來是進士出身——”王宵獵點了點頭。怪不得有些傲氣。少年進士,在宋朝是非常人物,自然瞧不上王宵獵這種出身的人。不過正逢亂世,刀槍說話,他也只有來求自己。
想了好一會,王宵獵才道:“既是進士出身,不應當與凡夫俗子相比。你便隨在我的身邊,做個參議好了。俸祿雖然不多,養家糊口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