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與義一時語結,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王宵獵道:“你們只管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怕魚會回不了家,那就幫他們回去。千百年來魚形成了這樣的習性,必然也有它們的道理,不要過于擔心就是了。”
孫五郎不懂。明明這些魚游上來的地方沒有水,它們要怎么活?等到太陽出來,小水洼干了,就連回去的路也沒有了水,這些魚又該怎么辦?
這種事情看起來簡單,其中人道理卻非常復雜。大人都難說清楚,更何況是兩個孩子?王宵獵也不多說,只是看草叢里,許多塘角魚擠在一起,奮力地向上游。不知道每條魚的天性都如此,還是大部分不過是隨著別人。看見別人游,我也游。
孫五郎和葛二郎兩人把新沖出來的水溝堵住,然后把里面的魚抓回池里,看來忙了許久。
李晦叔道:“虎頭山雖然不大,這樣子的水池不知有多少。你們能救這里的魚,其他地方的又該如何?這種事情自古如此,又何必去管它?”
葛二郎問道:“自古如此,便就不管了嗎?”
王宵獵聽了大笑:“自古如此的事情,該管當然要管。人的力量有限,救了這里就救不了那里,實屬平常。不能因為救不了那里,便就不救這里了。孩子的心思雖然簡單,但也純粹。你們只管做自己覺得該做的事情,不必聽別人說些什么。”
葛二郎看著王宵獵道:“還是觀察說的最好。”
王宵獵笑笑,沒有說什么。一時興起,從路上下來,走到了草叢里。
一場暴雨之后,山里漲了水,到處都是溝渠。離著水池不遠有一條深溝,若是水滿,深可及腰。這水溝想來平時是沒有水的,此時溝里的水剛剛沒過腳踝,水流很急。溝里面擠滿了泥鰍,密密麻麻擠成一團,奮力向上游。有的地方,只見泥鰍,水都快看不見了。
王宵獵指著溝里的泥鰍道:“這里的魚更多,你們怎么不幫它們?”
葛二郎道:“泥鰍看起來多么難看,身子又滑溜,抓也抓不住。這些小魚長得又好看,看起來又可憐,自然就要幫它們!”
王宵獵點了點頭:“有道理。你們在這里幫魚,本就是隨自己性子,自然想幫哪個幫哪個。不過泥鰍卻是一道美味,不如我們抓了回去做了吃。”
“官人說笑,泥鰍有什么好吃!”孫五郎和葛二郎都不信。
王宵獵道:“我說是美味,自然就好吃,只是世人不知道怎么做罷了。”
說完,吩咐跟在身邊的士卒,下到溝里抓些泥鰍。旁邊柳樹上扯幾根柳條,穿了幾大串。
泥鰍不是正經的魚,正常年景是沒有人吃的。特別是少油的年代,又缺少佐料,土腥氣太重。后世的泥鰍美食,是隨著時代發展,能夠把這種魚做成一道美味了。
這個年代,不但是泥鰍沒有人吃,河中的魚小一些都沒有人吃。鄉下人若是有心,這些小河塘小水溝里,隨時可以抓許多魚出來。只是味道,讓人難以下咽罷了。
王宵獵這幾日一直想著最近議論的事情,見到此情此景,就覺得這其中有道理。便就順便抓些泥鰍回去,做了菜,跟底下官員好限講一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