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朝廷的權威對于統兵大將,實際沒有那么大的約束力。張浚可以命西軍在陜西發動攻勢,要想讓他們出陜西可就難了。
西天的太陽已經趴在了山頂上,天氣變得涼爽。
王宵獵道:“難得今日人湊得這么齊,我備些酒菜,邊喝邊說。”
要不了多少時間,酒菜上來。這么熱的天氣,以涼菜為主。另燉了一盤羊肉,兩個豬肘子,煮了一只雞,蒸了一條魚。酒依然是涼的葡萄酒,正好解解暑氣。
酒過三巡。王宵獵道:“估計兀術到洛陽,會與我們發生沖突。張樞密主動發起進攻,金軍必須應戰,不會主攻襄鄧一帶。但我們不能不防。回去之后軍中做準備,數月之后,可能要出大軍到汝州。”
邵凌和牛皋一起稱是。
王宵獵道:“金軍主攻東南,對我們來說是一個樣子。主攻陜西,又是另一個樣子。攻東南,只一支偏師想從鄧州北返,在荊門被我們擊退。攻陜西,就不會如此。鄧州到商州,是進陜西的要道。西邊的金州,則是進川蜀的要道。這兩條路雖然不好走,戰事不順利的時候總是有人想走。所以接下來的幾年不會再如前邊兩年,如此太平。雖然不是金軍的主攻方向,戰事應該還會有。”
從中原南下鄧州,奪取襄陽,占據上游之勢,威脅長江下游,是北方進攻南方的重要通道。比如蒙古滅南宋,最重要的就是奪取了襄陽。不過這個時候,金軍就連中原都無法站穩腳根,更不要說奪取襄陽威脅南宋了。沒有幾十年時間,金軍無法完成從中路進攻的準備。最少短期內,王宵獵的地盤還是非常安全的。最大的威脅,是鄧州是進攻陜西的一翼,可能與金軍的偏師交鋒。
陳與義道:“朝臣經常議論,如今圣上的駐陛之地,最上是陜西的關中。其次是鄂州。最差才是東南。不過看現在朝廷的樣子,應該是決定在東南了。”
汪若海道:“要駐陛關中,必須要朝廷有北伐中原的決心。若只是偏安一隅,自然另一回事。”
王宵獵點了點頭:“是啊,朝廷的決心,對天下大勢影響至大。這些事我們管不了,也不去多花心思。現在想的,就是如何在襄鄧八州府,好好發展力量,攢出能夠北進中原的大軍。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沒有幾年時間,萬萬做不到。所以我們一定要有耐心,治理好內政,等待機會。”
太陽慢慢落下山去。幾個人一邊喝酒,一邊議論著接下來的局勢。
此時金軍也沒有清晰的戰略,又受內部勢力牽扯,再加上北方蒙古開始崛起,給宋朝的軍事壓力其實已經不如前幾年。兀術去年搜山檢海之后,形勢其實緩和下來。
喝了一會酒,王宵獵拿起蒲扇,搖了幾下。道:“其實金軍不管是攻東路,還是攻西路,我以前講的戰略依然不變。對于我們來說,防備西路,應該盡量把百姓南遷,讓那里成為無人之地。防備東路,除了遷移百姓,還要把幾州變成游擊區。東路幾州一馬平川,不管怎么遷,百姓也不可能全部遷光。一旦沒有戰事,就有人前去耕種,是沒有辦法的。只能夠用游擊的辦法,團結百姓,不為金人所用。”
汪若海道:“這幾年月我在蔡州,基本摸清了幾州的底細。朝廷以馮長寧為陳州、潁州鎮撫使,馮長寧哪里能夠管得了那么多?如今馮長寧在陳州,出了州城,就不歸他管了。現在陳州、潁州境內,各種大小勢力占城立寨,官吏形同虛設。”
王宵獵道:“兩州實力較強的勢力,主要是哪些?”
汪若海道:“勢力較強的,一是地方土豪。還有一個,說來慚愧,是從我們軍中逃出去的。這些人各占地盤,把持地方。”
王宵獵道:“我們的軍紀嚴,逃兵自然不少。這沒有什么丟人的,慢慢剿滅就是。在東邊建立一個游擊區,不是容易事。接下來的幾年,我們要多下功夫了。與金國打了這么多年,我們需要修整,金人又何嘗不是?安定幾年,以后再打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