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下山去,初員外搬完了所有貨物,自己找客棧住下了。沈端和林升源、黃員外三人一起出了貨場,附近找了一家潔凈的酒鋪,進去飲酒說些閑話。
酒菜上來,喝了幾杯。黃員外道:“虞候,今天初員外的貨物里,還可能藏著禁物。你們車隊是衙門的,難道不管嗎?”
沈端笑了笑,道:“員外也是做生意的人,有貨物托我們運,若是半路我們還查驗貨物,你愿意不愿意呢?我們雖然也是衙門的人,但最重要的是運貨賺錢。惱了客人,沒有生意,如何得了!”
黃員外點了點頭。又問:“就是明知道車上運的是禁物,你們也不管?”
沈端道:“查禁物有專門的官員,路上有巡檢,輪不到我們。”
聽了這話,林升源道:“這話聽著稀奇。你們屬于衙門,卻不管衙門的事情。”
沈端只是笑:“哪有什么稀奇。不同的衙門,管不同的事情。我們只是運貨的,什么查禁物,查逃犯,一概不管。當然,跟一般的百姓一樣,專門交待下來的,又自不同。”
見黃員外和林升源還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沈端道:“兩位員外,我們管著運貨。若是賺的錢多了,我和手下士卒到手的錢也多。這世上,哪個會跟錢過不去?”
說到錢,黃員外和林升源就明白了沈端的意思。運不運禁物是衙門的事,沒有人說讓這些運貨的人管,他們自然不管。跟客人搞好關系,日日有活干,天天有錢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幾個人一邊喝著酒,一邊說著閑話。這生意沈端已經做了幾個月,可以說是見多識廣,向黃員外和林升源說著見聞。黃員外擔心著自己生意,不住問襄城的情況。
沈端道:“南北貿易的榷場就在襄城縣,那里現在商人云集,極是繁華。我聽北邊來的人說,襄城不弱于當年的開封府,為一大都會。”
林升源聽了連連搖頭:“如何比得過開封府?金虜南犯之前,那是天下第一大都會,如今的襄陽只怕也難有十分之一!這樣說的人想來是沒有見過大地方,才會如此混說!”
黃員外嘆了口氣:“當年的開封自然如此。不過現在,可再沒有當年的繁華嘍。北地的商人見多了現在開封府的樣子,才會如此說。”
沈端道:“想來是如此了。襄城縣的城池本在汝水北邊,金人南犯,現在南邊又修了城池。我們南地的商人,只是運貨到南城。交割了之后,由北地的商人運過汝水。北城的外面又有榷場,有一個金將在那里。沒有多少兵丁,金人只是收稅。”
林升源道:“若兵丁不多,王觀察何不攻過去?”
沈端笑道:“觀察要與金人做生意,自然不會在那里打仗。金人明白,也不駐扎大隊兵馬。”
金軍人少的原因,還有一部分是補給困難。潁昌府、鄭州和開封府現在人口稀少,征不上糧,支撐不了大軍。金軍只要收到稅,其他事情就不管了。
黃員外嘆了口氣:“過了汝河,才是大麻煩。北邊盜匪多如牛毛,白日持杖搶劫日日皆有。若沒有大隊人馬護送,生意著實難做。”
林升源急忙問道:“員外準備如何?布匹不能在襄城賣掉!”
黃員外道:“我與幾位商人一起,雇得有人。不然哪里敢做這生意?不過,雇人的價錢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