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靜寂中,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掛在樹梢上的露珠,折射出多彩的光芒之時,一團光影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山間林地上,隨著輕微的波動,緩緩凝實,顯出一道身影。
此人高冠博帶,衣著充滿古意。
如果有人此時在旁,定能發現雖可感覺到來人是名老者,但就是無法看清容貌,其人臉上總有不同色彩的水紋狀氣息輕輕蕩漾波動,掩蓋了真實面目。
若是再觀察的仔細些,還能發現寬袍之下,老者的雙腳離地半寸,竟然是懸浮在空中。
老者注視著華瀾庭和蔣功子兩人良久,似乎是在琢磨著什么,然后自言自語,聲音充滿磁性:“老鬼門下后人,出了這樣的弟子,最后一縷生機凝而不散,有趣有趣。難道……或許…….可堪一用?”
說完仰首望天,嘀咕了句什么,復又慢慢轉頭,看了眼不遠處地上的薛稼依,喃喃道:“又是個天選之才,不如……一試…….沒準兒,會有驚喜?”。
臉前的水波皺紋似的晃動了幾下,好像是在微笑,不懷好意的那種。
蔣家堡地宮內,中心血池里的血紅光幕劇烈起伏著,是因為主持人蔣甯此刻暴怒的心情所至,他發現陣法內代表蔣功子等七人的血燭底托全部黯淡軟塌了,說明出去的追殺小組全軍覆沒。
心傷中意的子嗣死去是一個方面,更讓他不安驚懼的是無法感應到萬象門兩名弟子的生死,訊息隨時可能被傳出去,而陣法還沒有完成,蔣家是遭受滅頂之災還是從此脫離控制還未可知。
閉上雙眼,蔣甯強自壓下心頭惶恐,暗中收了需要分神控制的禁音陣法。他決定破釜沉舟了,要全力以赴在午前依靠血燭黃泉叩三生大陣擺脫身體里的禁制,盡快帶領族人逃走。
礦區山口附近,又一次蘇醒的曹家澍正一步一挪地前行。
夜里,他和追蹤而至的蔣漂漂斗智斗勇,經過幾輪斗法,他才僥幸擊殺了能夠通過行跡不斷跟上來找到他的對手。他拖著遍體鱗傷的身軀艱難向著山外走去,期間數度昏迷,是爬也要爬出去的信念在一直支撐著他。
終于,剛進入山口,他突然覺到了一種游出水面的輕松暢快感,是脫離陣法范圍了嗎?
曹家澍喘了一口氣,艱難地取出緊急報警裝置,觸發后揚手放出。
這次沒有讓他失望,信符一振而起,沖向天際。
曹家澍也全身軟癱,無力地躺倒在地。
這里與自在萬象門之間有著好幾個附屬家族和宗門,接到緊急傳音信符,他們不敢怠慢,幾次接力后,消息在天光大亮時傳回到了山門之內。
山間密林里,古裝老者正從懷中取出一團明暗交替閃耀的灰色網狀光團,托在手中仔細看了看,嘆道:“偶然得之,沒想到還能派上用場。”
接著又言道:“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這便是人間無解之相思灰。相思成灰,也不改癡心恨意。相思,催人老、絆人心,卻揮不去,散不開啊。”
“哼哼!呵呵!哈哈!嚶嚶嚶!”
也不見有任何動作,灰色光團飄飛、散開,變成線、化作灰,進入兩人七竅,流向心腦。
華瀾庭死寂的身軀隨之微微動了一動。
老者點點頭,大袖一卷,薛稼依憑空飛起落了進去。
老者身影漸漸虛化消失,不留一點兒痕跡。
自在萬象門內,最先收到消息的是一名雷罰殿值守執事。
他一開啟信符,就聽到曹家澍急促的聲音:“十萬火急!蔣家叛變,恒川執事殞落,華瀾庭生死不知,速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