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那一山上不朽般的蒼翠綠色都被鍍上一層金邊般的色澤,很快隨著金烏沉冷,這一山連綿的猶如火燒起來的霞碧色也冷卻下去,唯有山野間的冷霧一點點攀升上來,就好似燒后灰燼留下的白煙。
綠豆大的星子遍布穹空,司邈邈有些累了,她仰躺在船頭,兩只手疊在后腦,忽然問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裴大人,如果你不做丞相了,你打算去干什么?”
裴清商坐在她身側,也擋住了湖面上卷來的寒風。
他們一同仰望星空,他淡淡的聲音順著夜色吹來:“臣沒有想過,或許會去做個將軍。”
司邈邈側過身,撐著腦袋看他:“本宮是說,如果你遠離朝堂以后,你想做什么?山野村夫?獵戶?書生?”
裴清商似是低笑了一聲,他偏眸看來:“那就做魔教教主,快意江湖,今日恩仇今日必。遇到仇家,即刻送他見閻羅,遇到喜歡的人——”
司邈邈突然跟裴清商一汪深淵似的目光對上,只聽他沉聲續道:“就將她禁錮起來,日日夜夜,伺候在臣身邊。”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裴大人,你的想法還真是任何時候都霸道至極。”
裴清商沒有解釋,只反問:“殿下如此問臣,臣已回答,換做是殿下的話,不做長公主,要去做什么?”
說到這個,司邈邈就來勁了。
她盤腿坐起來,跟裴清商形容時,眼里全是亮晶晶的星星。
“那可就多了,本宮曾幻想做一個酒樓客棧的老板娘,迎來送往,每天打著如意算盤,表面是個普普通通吃飯的地方,實際上是個身手高超的女殺手!”
司邈邈一邊說一邊比劃,嘿哈了兩下,身形卻險些不穩后仰摔去湖中。
裴清商眼疾手快握住了她細白的手腕,將她拽到了身側,差一寸拖到懷中。
司邈邈說了句好險,裴清商卻笑說:“那臣與殿下豈非很配?殿下殺人,臣負責替您越貨。再不濟,反過來也可以。”
因著聽他說了很配兩字,司邈邈臉色陡然一紅,她就要抽出手來:“本宮一時興起隨口閑聊,你可不要當真。”
誰知裴清商卻緊拽她手腕不放,司邈邈再一看去,夜色將他眉宇間照的極其晦暗。
裴清商神情像是忽然冷冽了起來。
司邈邈磕巴問道:“生,生氣了?”
裴清商卻手腕使力,直接將她拽入懷中,方才那一寸的距離也徹底變成了貼身的擁抱。
司邈邈大驚失色:“裴清商,你干什么?!”
“殿下別動。”裴清商低語:“有人在對岸。”
司邈邈本要掙扎的手腳忽然停頓住了,她嚇得顫抖著音絲:“是剛才那群刺客?”
裴清商沉冷的聲音就在她耳畔:“大約是,他們藏在暗處,臣看不清。”
司邈邈都快哭了,她幻想中的電視情節果然出現了!
此時司邈邈也不敢推開裴清商,只疾語催促:“那我們還等什么,趕緊一起鉆進船廂中!不然他們要是放箭的話,豈不是可以把我倆射成串串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