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話，沈未辭自認已經是聽不清了的。
她就跟腦子被扔在了五十度的濃鹽水中似的，連大腦宕機都抵不過現在的恍惚。
可偏偏，隨著顧一白那些挺不清晰的話，她的心里卻越來越明了地知道，顧一白雖是在勾著她引著她，但那些話一句不錯，全是她在開局之前應下來了的。
如今，顧一白也不過是復述罷了。
其實，比起那個不著調的賭注，在競技場上撒個嬌什么的，好像，還要稍微好那么一些些？至少，不至于讓她躲，不至于讓她覺得哪怕刀架脖子，也是做不出來得艱難。
想著，在不經意間，沈未辭幾乎要將鼠標都摳出一道印子來的壯烈，終于——
“顧哥，我錯了。”
顧一白：“……”
好家伙，一句‘我錯了’可不夠。
但顧一白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等著。
畢竟，小魚兒能說出一句‘我錯了’，估計已經用了極大的勇氣了。這會兒，怕是連耳根都憋紅了吧。
好一會兒。
沈未辭的眼睛一睜一閉，目不斜視地盯著電腦屏幕看著，聲音抖得像是風中飄零的落葉，顫且輕，羞得幾乎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哥哥，我錯了嘛，你放我一局好不好？求求了。”
啊，要命了。
沈未辭真的。
要了他的命了。
聽清楚了沈未辭話里的懇求，那么真切，一時間，顧一白喉頭滾動了一下，倒不是不想回應，而是好像回應不出來什么東西了。
他都快要被沈未辭給撩死了。
只是克制住自己的想法，就已經要花光了他所有的意志力。
等了一會兒，大約是沒見顧一白有回應，沈未辭幾近破罐子破摔地接著道：“一白哥哥，行行好，人家錯了嘛。”
真的是我丟了。
別說回應，他這會兒估計連槍都拿不動了。
一白哥哥。
這四個字，仿佛要將顧一白所有的氣力給抽光了似的。
他的小朋友。
半推半就也好，說是威脅也罷。反正小朋友就是說了那句他想聽到的話。
這就足夠了，用什么來換也都是值得的。
緩了一會兒，顧一白總算趕在沈未辭說什么之前開口道：“小魚兒，你要是再說下去，顧哥怕是手都要軟了。”
沈未辭怔了怔，臉紅心跳地：“嗯？”
顧一白：“放心，小魚兒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顧哥要是還不當人，那可就太不是人了。乖，顧哥會遵守承諾，就像一開局說的，顧哥這會兒一動不動，站直了讓你打。”
顧一白說話的語調很緩很慢，每一個字似是在沈未辭的心間一下一下地碾過，一點兒縫隙都不留的那種：“不過如果小魚兒覺得不夠的話，顧哥還可以躺平哦。”
……這，大可不必。
……
連續兩聲槍響，這局有點兒荒唐的競技場總算在一聲擊殺公告中結束了。
而這一次，沈未辭是真的要虛脫了。手從鍵盤和鼠標上挪開滑落的時候，幾乎是沒有任何氣力的。電腦屏幕上顯示著的‘大吉大利，今晚吃雞’，也在一點一點兒地刺激著她，提醒著她，不是為了贏，只是單純，在逃避那個‘賭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