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還帶有一些囂張之意的聲音,讓眾學子微抬頭向聲音的方向看去。
那人一身紅衣,半坐在會元位置的案板之上,一只腿隨意的翹了起來,墨黑色的單尖翹頭皂靴繡著泛著流光的金絲彩鳳,正在空中微微的晃動。
少年見眾人看來,旁若無人的舉起隨身的酒壺,仰頭在空中向口中倒了一大口,不沾唇脂自然而紅的唇角勾起,食指擦過唇邊的酒漬,美滋滋的笑著感嘆。
“好酒啊!”
第一個人的腳步停了下來,后面的自然也跟著停下來,望著那個紅衣少年看了幾眼之后忽覺不妥,眼睛馬上又垂了下來。
皇上還坐在上首,為避免直視天顏,眼神自是不能隨便亂瞟。
不過,這人是誰?竟如此張狂。
所有學子腦中都發出了這個疑問,好在下一秒,他們就知曉了這人的身份。
“你給朕下去好好坐著!李盛,你去把這小子手上的酒壺給我拿過來。小小年紀,酒癮倒是不小!”
皇帝看著底下那個沒正形的小子,笑罵了好幾句,身邊的太監總管李盛‘喳——’了一聲,便從皇帝旁邊走到了會元案前,一張老臉笑的滿是褶子,柔聲細語道:“小郡王,這酒……給咱家?”
祁川撇了撇嘴,最后喝了一口酒,塞上酒塞,沒好氣的塞到李盛懷里,看著他笑瞇瞇的回到皇叔身邊,隨口抱怨道:“寫文章,就是得乘興而發,既規定死板題目,又奪去我手中的酒,真是沒勁!”
靴子晃悠了幾下,少年‘唰’的一下子從案板上蹦了下來,艷紅的輕絲紗衣垂落在身側,他揮了一下長長的袖子,坐了下來。
皇帝聽了祁川的抱怨,笑意不減,看著這個坐著都不老實一只手臂懶散的杵著頭的小侄子,語氣中帶了幾分揶揄,“你堂堂的一個郡王,誰也沒壓著你過來考功名,何必為難自己?”
祁川哼了一口氣,沒回皇帝的話,杵著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皇帝也不惱,讓眾學子繼續入座。
這才開始順暢的挨個坐了下去。
有幾個人聽了剛才的對話,突然反應過來,原來這屆的會元便是安陽郡王。
這次也是奇怪,考中貢士并且是高中的都是一些大家沒聽過的人,除去會元是祁小郡王以外,第二名是一處遠處偏僻之地的窮書生,第三名是瀾州知府之子,第四名便是林清,禮部林司長家的庶子。
剩下的那幾個也多是外地官員或是京城小官之子,真是巧了。
而祁川對這樣的情形心里很是不爽,他確實沒有這個必要考取什么勞什子功名,光是郡王應有的供奉尊榮就足夠他瀟灑一世,品級也是壓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不過……
那多沒意思。
祁川連續輾轉國子學、太學,崇文館、弘文館,那些個最有名的書院都去過一遍,感覺全然無趣,并且祁小郡王以為,沒有一個人能比的過自己。
他隨便一考,還真考了個會元出來……
簡直無敵了。
習慣性的摸向腰間,手里空落落的才反應過來,酒壺剛才被皇叔收走了。
祁小郡王在這邊為自己的優秀出眾悵然著,那邊眾學子也都陸續進了大殿。
按照成績,前三名坐在最前方案板,林清是第四,座到了祁川后方不遠處。
她整理著案板上的筆墨紙硯,檢查有無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