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過去,初春新迎。
靈瓏換下一身襖裙,穿上一身行動輕便的流仙裙,準備陪著蓋聶下山去完成王詡給他布置的“功課”。
來到山下城鎮,靈瓏就像個第一次進城的鄉下人,拉著蓋聶問東問西。
“蓋聶哥哥,那是什么?”
“那是泥人。”
“這個呢?”
“紙風車。”
“那個串在稻草上的紅果果呢?”
“那是糖葫蘆。”
靈瓏每看見一個東西,就會拉拉蓋聶的衣袖問一句,旁人時不時會投來古怪的眼神,很多不是因為靈瓏的懵懂無知,而是她的那頭異于常人的銀發。
蓋聶不動聲色地為靈瓏擋去那些惡意的眼神,將靈瓏的問題全部都從善如流的回答了出來。
余光打量著靈瓏好奇的表情,蓋聶想到王詡在“教課”的時候,對他說的話。
授課室中,蓋聶跪坐在草席墊上,與靈瓏的蒲團不同,草席墊要粗糙的很多。
“師父,弟子有一問,已縈繞在心頭許久...”蓋聶思襯許久,還是打算問出聲。
王詡揮筆,在宣紙上寫著字,頭也不抬:“你想問靈瓏的事。”
不是反問,而是肯定句。
蓋聶點頭:“是。”
“你想問靈瓏為何沒拜在我門下卻通曉縱橫劍法,明明沒有拿過劍,卻跟高手一般,輕而易舉指點出你的不足和優點。”王詡放下狼毫筆,宣紙上,蒼勁有力的“靈瓏”二字留在宣紙上。
“師父高見。”蓋聶對王詡的尊敬和崇拜又上一層。
王詡拿起宣紙,吹了吹墨痕,放在蓋聶面前,也與他面對面跪坐下來。
“這兩個字,你想到了什么?”
蓋聶低頭,思緒微動,“泠瓏,晶瑩剔透。”
“不錯。”王詡贊許的點點頭,“靈瓏天生劍骨,劍心通明,說是生而知之都不為過。在劍術方面,若是她肯習武,那必定會橫空出世一介天才。只可惜,靈瓏的心,就如同晶瑩剔透的泠瓏,不染與世間任何顏色,無拘束世間法則,向往心之自由。”
“我想收她為徒,除去劍心通明外,還有另一個原因。只是這個原因,你暫且無需知曉。”
蓋聶了悟。
從記憶中抽離,蓋聶回過神來,看著靈瓏渴望的小表情,心里暗嘆一聲。
即使天縱奇才,如今也不過一介懵懂稚子罷了。
腦子里浮現冬季里,他每每練劍的時候,小姑娘就乖乖的搬了塊石頭坐在他身邊看他練劍,時而指出他的不足,時而不開口,等他自行了悟,甚至有時雙手和小臉還會被凍得通紅的時光,蓋聶心里一片柔軟。
泠瓏易碎,那他就守護好這剔透泠瓏!
“蓋聶哥哥!”
“蓋聶哥哥!”靈瓏連喊了蓋聶兩聲,才喊答應了蓋聶。
“靈瓏,怎么了?”小姑娘臉上浮現一抹不開心,蓋聶心頭一緊,輕聲問道。
“我想吃糖葫蘆。”靈瓏雙眼亮晶晶的看向背著串滿糖葫蘆的稻草人,臉上滿是期待。
這三年里,王詡也會帶她一同下山,可是真正走入城鎮卻幾乎沒有。
王詡走的,一般都是鮮有人跡的小道,要么就是用輕功直接將靈瓏帶飛過城鎮,從未真正停留在城鎮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