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導的第二場戲是不用葉青本人出場的。
因為分手就是一通電話。
但難度要比昨天可能還要上去一點:因為如果昨天葉青還可以靠著周圍熱鬧的氛圍來掩飾一些情緒上的缺陷,那今天就是安靜的夜里,蘇蕓拿著電話打過去給張樺說了分手。
只有兩個人聊天聲音。
這里有一點情緒不對觀眾們都會聽出來。
所以其實不容易,短短一分鐘不到的通話,足足拍了能有一天時間。
這中間大半時間整個劇組都是在幫忙葉青找感覺,然后再試。畢竟之前魏大勛說過的也不無道理:戲不好看,導演有一定的責任,因為當時是導演給過的。
到這邊,王導就沒有簡單地給葉青過,一直從白天錄到黑夜,才終于結束。
然后是第三天,這一天迎來了重頭戲。
也就是醫院戲碼的拍攝。
這場戲在棚里拍的,也就無需顧忌自然光線什么的,本來想著時間充足,結果第三天的拍攝上來就給了大家當頭一棒:不是葉青出了問題,而是周東雨出了問題——情緒不到位。
你就想想葉青當時試戲作為一個旁觀者,都這么難處理。
那作為事件的矛盾焦點,蘇蕓的這段戲是她情緒可能激烈復雜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所以非常難把握,當時就是演了好長一段才過的。
現在很難搞也很正常。
這種大喜大悲的情緒,最是傷人,以至于拍了三遍之后全組就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一陣。然后再次開始。
...
“action!”
一聲令下,劇組繼續開拍。
清冷的醫院里,陪著泛著冷色的燈,偶爾匆忙路過的醫生護士,怎么看這里都不會是個適合見面的地。
也不適合正常拍攝。
《寒夜》的最后一個補拍鏡頭里,醫院的光線從頭到尾就透著那么股淡淡的清冷勁兒,所以在本身就已經足夠清冷的周東雨顯得更單薄了。補上來的光線照著她的的臉,抹去了僅剩不多的血色,讓人分外心疼起來。
也讓前來看望的張樺倍感憐惜。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葉青急匆匆地幾大步就跑了過來,手里還提著看望尋常病人的水果,還是那種漂亮的果籃。結果看這表情,估摸著準備花籃或許更恰當,只能接著問道:“那個,家里人有什么病癥么?”
這一句話問出去,周東雨就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抬起眼來整個稀碎稀碎的:
“...”
葉青于是恍然:“沒事,你要有啥急用的,我這還有存款。放心,百十來萬我還是能拿出來的...”
“張樺。”她帶著哭腔。
被打斷的他一臉懵:“怎么了?”
“你還是那么愛吹牛。”
鏡頭緩緩從中景推到近景,周東雨一雙發亮的眼珠子邊流淚邊控訴:“你最近啥情況我也聽說了,你做生意賠了,哪來的錢啊?”
葉青尷尬道:
“沒賠多少,就一點。做生意本來就有虧有贏的,你不用多管。”說著,就掏出手機。
“...張樺,我不是說要錢。”
“也沒說你要,借你的。得多少錢啊,小蕓?”葉青自顧自低頭,很熟練的打開了一個APP,鏡頭給到一個特寫。
嗯,沒錯,這是一個植入廣告。
“小蕓?”他又問了聲。
這次兩人對上了眼神。
“...你還是這樣,這么久了一直沒有變。”
穿著不合身的皮夾克的周東雨,整個人一下子情緒又落了下去。她慢慢伸出手抹了抹眼淚,聲音有點嘶啞:“我今天叫你來,是因為我男友在做手術...我心里很慌,想找個人說說話。”
“啊,那你...”
“沒事了,挺好的,謝謝你今晚能來。”
...
“漂亮!”
監視器前,周東雨說完這段臺詞,王導感覺一股郁積在胸中的悶氣終于長長地吐出。
其實剛才這一段情緒要怎么樣切換,其實整個人表演的層次感很重要。周東雨先是眼神給了出來然后整個情緒跟上,最后以抹淚作為結束:這意思就是對他人的幻想中的期望,依靠,在這一刻也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