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么?”
“尾巴的病例,我給那家人的是假的。”
他臉上努力想壓一下,但又忍不住嗚咽著嗓子:“大夫說了,再,再不進行手術,她一年都活不過...”
攝影于是死死的釘著。
捕捉著兩人的動作表情。
下一秒,郭濤轉過身,“啪”地給了一下手上就招呼過去了。
葉青能感受到他用了巧勁,并不算疼。
但就是這么一刻,他幾乎是順著這股勁就倒了下去,天旋地轉,眼冒金星。似乎什么都沒發生過,又似乎在嘲弄著辛小豐的一切,他這短短數年的變故,他的救贖,他的故事...
都像是個笑話。
整個畫面也似乎墜落這深深淺淺的草叢里,一抹墨色爬上了這兩個男人的臉龐。
葉青沒有那句臺詞,就是“什么都別說”。
因為確實,什么都不要說,就行了。
...
一場戲拍下來,兩人在有些濕漉漉的草地上,躺了好一會。
還是郭濤先起來,拍拍他,葉青才跟著起來,感覺自己身體還有點微微顫抖,伴隨著一種體力耗盡的感覺。
“怎么樣,還行嗎?”
曹寶平即使再鐵石心腸,這會也得過來關心兩句,問:“沒事吧?要不再休息一下,喝點水。”
“呼...”葉青也長吐一口氣,這種情緒大爆發的戲他不是第一次演。在《我不是藥神》里帶著黃毛去醫院的時候,就演過,但那時候他自己都覺著不太相信。
這一次,他覺得至少那一下之后...
他肯定信了。
代價就是,哪怕是用了情感替代,但是這個情感的輸出一點都不會少,激烈的很。
所以這會葉青才道:“沒事,沒事。”
“真沒事?”曹寶平問。
“嗯。”
那邊,段奕宏也晃晃悠悠走過來,道:“行了,挺好的。”
他基本上有戲沒戲,都跟著組。
也很知道這場戲。
郭濤演的道哥是最后知道的,但是葉青飾演的辛小豐是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才會一開始就有些黯然,發抖,到最后崩塌。
表面上他全程都沒有爆發,極致的內斂。
最大的點,還是郭濤招呼那一下。
但是其實最精彩的,反倒是安靜的葉青——前面的狀態,他整個人微小的細節動作,眼神閃躲,包括聲音里的故事。
這場戲要成立,就基本葉青一個人撐著。
遠比情緒大爆炸的宣泄難多了,所以郭濤這種老演員第一次都接不上臺詞。而第二次兩人一連串地下來,才能摧枯拉朽地把這個三人的逃往故事,終于推到了無處可逃。
他們放不下尾巴。
或者說,三人心里的支撐就是...
尾巴要過的好。
但就在這么臨門一腳的時候失敗了,還是以一種開玩笑的方式,強大的挫敗感迎面撲來。
這不僅僅是尾巴有沒有病這么簡單,因為三人從不認為尾巴是和他們一樣的人。她應該充滿希望,擁有美好的明天,而不是像他們這種沒有未來的人。
可命運的玩笑這種東西,在電影里出現無數次,每次都讓人有不同的痛心。
電影到這里,過了三分之一。
但其實整個一切故事,從這點開始,加快進行,高速駛向終點。就像是一個塑料袋破開了一個口子,水流涌出,把那個口子越撕越大,然后很快只剩下一層薄膜在風中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