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長長的坡道,荒蕪的地面,漆黑的土壤,偶爾能看到抽芽的草葉。
對于如今的徐向陽而言,這條路已經變得很熟悉了,因為林星潔曾經無數次地從這條路上奔跑而過,而控制過她的身體、與她記憶交融的他,同樣像是千千萬萬遍地經過這條路。
從家里跑到地下室,或是跑到附近的森林,每一次都要經過這條坡道,以至于常人無法注意到的一草一木,都洋溢著和熟人打招呼般的熟悉感。
他像根木頭似的,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這條坡道上,背后是夕陽。
燦爛的光輝如同某種龐然大物掠過村莊上空,斜斜地照射過來,將附近景物的影子投落在荒蕪的地面上,像是正不安扭動著軀體的水草。
然后,他的耳畔開始隱約有風聲響起隨后聲音越來越大。
他聽見了“噼啪”的聲音,好像有東西正在脫落、凋零,殘骸掉落在地上
接著,他的鼻子微微抽動,開始能嗅到難聞刺鼻的氣味,像是爐子底下的焦炭。
徐向陽終于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他緩緩抬頭,呼吸則因為心中激烈涌動的不安正在逐漸變為現實而愈發急促
熾熱的空氣撲打在他紅膛膛的臉龐上。
面前矗立的是林星潔一家三口居住房屋,女孩在這里出生、長大,渡過寧靜幸福童年時光。
而現在,這棟房子
正在熊熊燃燒。
徐向陽邁開步伐,拼命奔跑。
身后的坡道上方,沖天而起的熾烈光芒,好似要將山間的森木與天上的云一起染成紅色。漫天云霞,已經分辨不清是火光還是夕日的光輝
烈火噼里啪啦地燃燒著,那座象征著三口之家長達數年的平靜時光的房屋,已經在熊熊大火中逐漸剝離了曾經的顏色,如同一具解剖干凈的巨獸,只剩下佝僂漆黑的殘骸尚且屹立在原地。
五分鐘前的徐向陽,站在燃燒的房屋前僅僅是呆立了一會兒,便毫不猶豫地往火場里沖。不知為何,,明明是意識體,他卻覺得自己的感官和觸覺正在變得越來越真實。
流動的火光照在皮膚上時那種干燥、炙熱的觸覺,幾乎能在第一時間激發人內心的原始恐懼
而更恐怖的還是空氣內的氧氣被燃燒殆盡后,闖入火場時所能感受到的那種身臨其境的窒息感。
可是,就算他此刻使用的真的是自己的身體,在眼睜睜地看到這般慘狀時,又豈能退縮不前
幸好,他在燃燒的屋子里轉了好幾圈后,確定無論是星潔,還是林素雅、林明遠,全都不在里頭。
逃跑了嗎還是提前離開了
沒有時間讓自己思考了,徐向陽轉身離開火場,朝著目標地點一路狂奔。
地下室內。
“這里也沒有”
無論是地下室,還是再朝下方的實驗室,全都空無一人。
入眼所及之處,只有一片狼藉,稿紙亂糟糟地散落一地,實驗機器有的不翼而飛,有的正在“滋啦啦”冒著電火花,顯然是被人故意損壞過
“到底去哪里了”
徐向陽深吸了一口氣,來到室外。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地下室附近通往森林的小路旁,停放著幾輛私家車。
“剛才沒有注意到,但這種小地方會有車來嗎”
徐向陽注意到了現場不同尋常的地方,接下來,他又住到了一群不同尋常的人:
這群人旁若無人地來到地下室,檢查了一會兒后,便將室內亂七八糟的陳設擺列如風卷殘云般全都搬上了車,能拿走的全部拿走,肆無忌憚的樣子像是一群強盜。
之后,一輛卡車和剩下的幾輛私家車分道揚鑣,私家車開往的方向,是村鎮附近唯一一條國道。
他決定跟隨他們。
少
兩個小時后,徐向陽在一家招待所附近的門口,找到了林明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