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段時間的他晚上根本不敢熟睡,強迫自己保持在一種稍微有動靜就會立刻清醒的狀態。久而久之,這種生活狀態甚至會對人的神經系統和心智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就像是一種戰爭后遺癥。
竺康文的神經衰弱從那時候就沒好轉,還患上了嚴重的失眠。他之所以全身心地忙碌于工作,原因之一就是希望自己能疲憊到一沾床便能倒頭就睡,這樣不至于沒日沒夜地在床上輾轉難眠。
妻子是去衛生間了嗎
他有些無奈,困倦地起身。
也許是下水管道的聲音,也許是家里進了老鼠。
其實這事兒不急著非要深更半夜去解決,一般人可能轉過頭去就又呼呼大睡了。但他深受失眠的困擾,會下意識地會被這樣的響動奪去注意力
“冬,冬,冬。”
又來了。
聲音從樓下傳來,在他走出房間后,變得更加清晰。
這響聲中似乎還隱藏著某種規律。難道是大門沒關緊,被風吹的
這可不行,說不定會遭小偷。
想到這里,竺康文的腳步加快,走下樓梯。
然后,他見到自己的妻子正安靜地佇立在衛生間門口。
“老婆,你在這兒啊。怎么連燈都不開”
他一邊說著,一邊摸向附近的燈繩。
但這個動作剛到一半,竺康文突然停住手,視線盯著站在暗處的妻子。
他總覺得妻子的樣子有些古怪。
張紅站在衛生間前,卻是背對著門、正對著墻壁,保持著這幅一動不動的姿態,明顯已有了一段時間。
她沒有開燈,一個人站在黑布隆冬的地方,明明應該聽得到自己的問話,卻還是站在那兒一聲不吭。
怎么回事
他猶豫著,又靠近了兩步。
這時,張紅突然動了。
只見她默不作聲地拿自己的腦門,朝著面前的墻壁砸去。
“冬、冬、冬”
原來,那聲響是這么傳來的。
“喂喂”
竺康文這下緊張起來,連忙跑過去阻止。
妻子軟軟地倒在他懷里。打開客廳里的燈,借著光亮,他看見張紅的額頭已經磕到發紅了。幸好撞擊的力氣不大,沒有流血。
女人并沒有睜開眼睛,眼皮卻在激烈顫抖,能感覺到一雙眼球正在底下瘋狂轉動;同時,她的嘴巴反復囁嚅著含湖不清的話語。
竺康文俯身去聽。妻子好像是在說
“還沒走它沒走它還在我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