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暗淡,燈光未亮,看不清楚周圍景物的細節。一眼望去,她只覺得有某種東西,四肢盡數張開,攀附著屋檐,就像是一頭體型放大了幾十倍的蜘蛛,正靜靜地倒掛在天花板上。
朦朧的月輝照不亮樓層間覆蓋的濃濃暗影,寬敞的走廊兩側吹來“嗚嗚”的清冷風聲,更為眼前的這一幕添加了幾分陰森。
毫無疑問,這就是剛才闖入衛生間的那個“怪人”……
不,不對,這、這還能稱得上是人嗎?!
竺清月驚詫莫名間,突然想起了之前和徐同學兩人一起經歷過的異狀。
關于從教學樓內飛出的黑影,關于教室外的惡作劇。
徐同學的擔心果然不是沒有理由的,要是有人能不借助任何工具、僅僅依靠身體就能爬上天花板、并將自己固定在那里的話,在樓層間飛躍似乎也不是一件難事。
至于為何會有那種“咚咚咚!”仿佛用腦袋去撞墻一般的沉悶腳步聲……她猜測對方根本不是沿著走廊奔跑,說不定是在墻壁、天花板行走,所以從不同的位置伴隨重力掉落下來后,就會發出奇怪的回響!
對了,還有剛才在衛生間隔間里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的那對能夠隨意彎折的怪異腳掌——
少女越想越覺得難以理解,胸口處有種無法呼吸的感覺,只是緊緊地盯著天花板的黑影,生怕它會朝著這邊撲過來。
……
天花板上的黑影真的開始動了。
瘦長的四肢張開,真的像昆蟲的附足般倒掛著,慢慢開始挪動軀干,宛如正準備結網捕食的蜘蛛。
眼睜睜地看著像是剪影般的怪人在頭頂爬動的這一幕,徐向陽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身旁的女孩壓抑著自己的呼吸聲,在他耳中卻被放大得一清二楚。
還有自己的心跳聲。沿著心臟向身體各個角落奔涌的血流此時正全力沖擊著耳膜,耳廓內傳來像是擂鼓般的震動,
不知道哪來的“窸窸窣窣”的輕微響動,是被怪人手腳刮起來的水泥灰落下來了嗎?
與此同時,他的脖子后面開始傳來的發癢感覺,就像真的有灰落進去了似的。
徐向陽沒有用手去抓撓,而是盡力地無視這種異樣。他知道,這不過是精神高度緊張情況下容易產生的一種錯覺。
他希望能通過思考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開始猜測這家伙的由來:
如果這家伙和史暉等人一樣是被附身者的話,那他在身體異化層面上顯然要更上一層樓。
自己的“心靈感應”能力之所以在此之前沒能起效,恐怕是因為那種能被他直接感知到的幽靈怪物,正與一具人類的**極為緊密地融合在一起,所以只能通過被他接觸過的物品、或是殘留下來的身體組織才能感覺到。
還有一點可以確定,這種被附身者因為擁有人的**,是能被一般人目擊到的……那天早上的史暉可是被一堆人見到了,這回則是被那幾個女生撞見了。
另一個問題是,正掛在天花板上的這家伙有沒有身為人的意識?
以史暉的例子來看,被附身者應該是能進行自我思考的;但就剛才的試探來看,他眼中的怪人與班長的想法一樣,看起來并不具備太強烈的知性。
最能證明這一點的,是怪人在此時此刻采取的行動。
徐向陽和林星潔還沒有被他發現,周圍又沒有其他人;換句話說,他是在無人圍觀的情況下,受本能驅使地跳上了天花板,采取了這種古怪的、與昆蟲無異的獵食姿勢潛伏在人們頭頂……
“咚。”
怪人爬了一會兒后,又落到了旁邊的平臺上。
這回兩人是親眼見證了這家伙如何爬上天花板的:在整個過程中,怪人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像是游墻壁虎般,眨眼睛的功夫就爬上了有兩層樓高的屋檐,再一次輕松吊掛在墻角。
就這樣,怪人一會兒趴在天花板上,一會兒落到地上,在墻壁間來回游蕩,仿佛是在觀望和等待著什么。
于是,一個嚴峻的問題很快擺到了他們倆面前:
眼下該如何出去呢?
徐向陽蹲在角落里,腿都快蹲麻了,還是沒想出辦法來。
他好幾次都想過,是不是要直接咬緊牙關沖出去。
畢竟根據徐向陽在心靈感應中看到的景象,竺清月的同伴們都沒有被追上,就連當時和怪人近在咫尺的孫小芳都能逃之夭夭……
但是,他又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是啊,不奇怪嗎?以怪人展現出的飛檐走壁般的身體能力來看,真的會追不上那三個女生嗎?
難道說,這個附身者不是隨意襲擊人類,而是另有目的?所以在發現自己找錯目標后,才會轉身回來。
他是否有可能是沖著某個人來,比如說……我?
這個問題在徐向陽心中盤桓,好似陰影般逐漸擴大,令他難以做出決斷。
而且,情況還在變得更糟糕,
怪人在走廊上游蕩了一會兒后,忽然又開始發出那種“嗬嗬”的低吼,動作里帶上了一點躁動不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