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打人的時候,一頭邪靈從吊掛在天花板上的蜷縮姿勢恢復,像海馬般舒展軀體,尖銳的灰色口器朝著底下少年的腦袋猛然插落。
徐向陽頭都沒有回,天花板上的邪靈便在霎那間停住了動作,發出了痛苦的吼叫,重新蜷縮起軀殼,而躲在墻角后面的控制者則開始躺在地上拼命打滾。
前進,前進。
樓層內的靈媒們全都組織起來,體型、規模、樣貌皆各不相同的怪物們整列成隊伍,像一支異世界的軍團,鋪天蓋地般涌來,玻璃窗戶和墻柱皆在巍巍顫抖,空氣在猛虎出籠般的邪靈們所釋放的壓迫感中如有實質地震動。
而站在它們面前的,只有一個人。
他的步伐不緊不慢,但無論是漂浮在空中、貼行于地面,還是攀附在墻壁上,邪靈們甚至都來不及釋放特殊能力便墜落下去失去行動能力,更糟糕的是直接渙散成霧氣、消失在了空氣里;而與之精神相連的人們,自然是無一例外地倒了下去。
這個時候,沒有人有這個時間去檢查倒下者們的生死,只覺得他們像被收割的麥茬似的“刷啦啦”倒了一大片,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痛呼慘叫,就無聲無息地閉上了雙眼。
在這群人看來,這個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年輕男生,無異于降臨人間收割性命的死神。
漸漸地,恐懼開始攫取他們的心臟。
沒人能看得清同伴是怎么倒下的;到底是什么東西正在發動攻擊,他們竟無法捕捉到敵對邪靈的蹤影,能看到的就只有對方一個人孤單的身影,朝他們一步步靠近。
由于一直在瞪大了雙眼仔細猛瞧,徐向陽總覺得眼球略略酸澀,但他不敢有片刻放松,額頭正在止不住地出汗。
不間斷地對所有見到的對象進行粗暴的“通靈”,對他來說是個考驗,因為過去從來沒有如此頻繁地使用過自己的能力;而直到真正放開手腳后,徐向陽才發現,他的心精神狀態比想象中更活躍,心智承受能力似乎也比常人更強。
或許是腎上腺素的作用,起碼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感受到疲勞。
從他在樓層的另一頭出現、再到觀星會的人手們潰不成軍,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整個過程中,他不曾半步后退,因為根本沒人能擋得住他,沒有任何靈媒是他的一合之敵。
在局面被他一人壓制后,對方顯然看出了點門道,剩下的人們不再一股腦地往上沖,連周邊的邪靈都收攏到身邊。
眨眼間,大平層里變得空空蕩蕩,看不到半個人影。
“躲起來了嗎”
徐向陽深呼吸,在緩解內心緊張的同時,再一次悄悄握住手槍槍柄,同時刻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誰給了你們只要不被看見就不會死的錯覺”
說這話的時候,他免不了心中一樂,難得有機會講這么威風的臺詞。
這群人大概是把自己剛才的表現,當作某種需要通過目光作為媒介,能起到類似于“一擊必殺”效果的靈媒能力吧。
這是理所當然的猜測。但這究竟算是一種高看、還是小覷呢
徐向陽很快聽見了有人大喊回應,證實了他的猜測
“小心,別聽他的話只要別和他的眼睛對上”
話音未落,這家伙的聲音就變成了“呃呃呃”痛苦的嗚咽,就像是喉嚨被一雙無形的手掐住。
徐向陽半瞇起眼睛,打量著天花板。
半響后,一具男人的軀體從通風管道里摔了出來,發出“噗通”的沉重聲響。
“居然在那種地方,還真會藏。但是”
他搖搖頭。
“沒用的。”
有不止一人正從不同的藏身角落投來目光,用混雜著恐懼、驚訝和緊張情緒的視線盯著他,注視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
不止是人類在倒下,邪靈們同樣在一個又一個地消失,他們擔心步入后塵,所以誰都沒有冒昧地發動攻擊,想要找到這個人的弱點,或者至少看明白他是怎么攻擊的。
而對此,徐向陽則表現得恍若未覺,在眾目睽睽中,他干脆閉上了眼睛。
意識的觸角擴張,以他為中心蔓延,穿透水泥墻壁與現實障礙的阻隔,迅速地抓住一個又一個目標在心靈層面上的弱點。
淺嘗輒止,卻足矣。
就像拿一柄大錘狠狠地砸在你的心頭,沛然巨力,無可阻擋。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他是怎么使用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