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沈浩對秦箐溫和地笑了笑，將自己帶來的雨傘撐開，“我能去你家坐會么？”
秦箐眼圈發紅，表情凄美地點頭。
兩人走過一段路，來到一片自建房林立的街區。放眼望去，恍若上一個世紀的建筑風格，很難想象中海市還有如此落后的地方。
走著走著，道路兩邊愈發狹窄，周圍的房屋愈發矮小密集。
由于沒有任何排水措施，以至于地面被污水覆蓋，漸漸找不到任何落腳之處。
沈浩眼見秦箐一腳踩在足以沒入腳裸的污水里，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他強忍著些許潔癖，邁步跟了過去。
又走了十分鐘左右，秦箐回頭對沈浩說了一句到了。隨后走進一條只有房門寬度的小道，停在一處低矮的紅磚瓦房前。
沉悶的空氣中，透露著淡淡的霉味。
秦箐用鑰匙打開木門銅鎖，眼前沒有光亮的世界里，一盞明亮的白織燈驅散了黑暗。
和外面破敗的景象不同，房間里顯得很干凈。疊得整整齊齊的被褥，堆放有序的書本。
書桌的玻璃下，最顯眼的地方放著一張照片。
十七屆高三七班畢業合照。
“失禮一下。”
沈浩覺得腳濕漉漉的很難受，忍不住將鞋子脫掉，把里面的積水全都倒出來。
秦箐從房間里找出一條干毛巾，低頭蹲在沈浩面前。
“她這是要做什么？”
沈浩腦海閃過疑惑的念頭，眼見秦箐溫柔地幫他脫掉襪子，仔細用毛巾將他的腳上水漬擦干，表情緊張地問道，“對了，你需要用水沖一下么？”
沈浩輕輕嗯了一聲。
“這是我給我爸買的新拖鞋，還沒送去醫院，你先用。”秦箐將一雙藍色的拖鞋從墻角塑料袋里拿了出來，遞給沈浩。
沈浩沒有客氣，換上了拖鞋，去廁所將腳沖干凈。
等到一切處理妥當之后，他進入正題。
“我可不可以了解一下你現在的情況？”
秦箐坐在床沿，深深地望了沈浩一眼，低頭說道，“我爸是一名裝修建筑工人...由于，長期在充滿塵埃的環境下工作，得了一種叫矽肺的病。”
“這個病我聽說過，早期應該不算棘手，體檢應該會被發現。”
“是啊，我爸很早就知道自己有這種病，但是為了供我讀大學，他依然堅持工作著，直到病情加重，到了晚期...”
“你爸沒買醫保么？”
“買了，不過不是國家醫保...”頓了一下，秦箐低聲解釋道，“他買的普通商業保險，能報銷50%。不過我們不知道商業保險必須要等出醫院出賬單，經過審核之后才能報銷。手里沒錢墊付住院費。”
秦箐音量越來越小，泛紅的眼眶里噙滿了淚珠。
“我手里有兩萬，可以幫你撐一段時間。”沈浩沒有把話說滿，心中仍舊存在著淡淡的戒備，故意試探道，“方便我去醫院看望下伯父么。”
秦箐抬手抹了一把眼眶，“你，現在要去？”
說話之間，屋外風雨大作。淅淅瀝瀝的雨聲演變為傾盆之勢仿佛只在剎那。
“等雨小一些再去吧。”沈浩只好說道。
狹小的空間里，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
沈浩坐在木頭椅子上看手機，秦箐低頭坐在床頭邊，眼神呆呆地看著沈浩，不知道在想什么。
隨著時間流逝，暴雨并沒有變小的趨勢。
沈浩接到妹妹打過來的微信電話，“哥，都六點了！你不回來吃飯么？你跑去哪里了！”
“我在同學家。”
“哪個同學？”
“以前讀高中的同學...你們先吃，不用等我，等雨再一小點我就回。”
“好伐，我跟老媽說。”
隨著微信電話掛斷，沈浩聽見身旁秦箐喊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什么事？”
“你能留下來吃飯么。”
“...那就打擾了。”猶豫了幾秒，沈浩答應下來。
秦箐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我給你下面吧。”
沈浩說了一聲好，秦箐便起身開始忙碌了起來。片刻后，一碗熱乎乎的清湯面條端在了沈浩的桌前。
帶著蔥花的番茄面，里面還有一個雞蛋。
“請用。”
“謝謝。”
沈浩拿起筷子嘗了一口，看似簡單的番茄面，滋味竟然相當不錯。讓他不禁夸張對女孩豎起了大拇指。
秦箐表情一怔，臉上泛起淡淡的紅色，急忙側過臉。
飯后，沈浩主動找秦箐聊天。
“畢業后，我聽說你去了財大。”
“是啊。”
“那邊怎么樣，能給我說說嗎？”
“還行吧，表面上相對公平，但實際更重視社會關系和資本。”
“小箐，你這么漂亮，在財大應該很受歡迎吧？有沒有男生追求你？”
秦箐眼神莫名地看向沈浩，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