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裝打扮的三人,坐在松蔭軒內一樓靠門邊的位置。
此時氣候應是初春,上座的桌子旁都擺著一架小炭爐,爐上坐著熱水壺。一來隨取便可沏茶,二來還能提供點暖氣。
門大開著,倒也感覺不到冷。
看著滿大廳二十幾桌坐了將近半滿,黃一峰不禁感嘆道:“享受還是這里的人會享受啊,一大清早就泡茶樓。”
一個提著茶壺四處給座上續水的伙計,正好路過,熱情招呼道:“誒嘿,客人您是今兒剛來京城?”
黃一峰笑了,這聲音他熟,不就是那個多嘴的小伙計嘛。
看上去頂多十五、六歲的小伙計,一邊給三人續上熱水,一邊頗為自豪地說道:“那就難怪了,客人您有所不知,這京城的貴人們最喜歡擱茶樓待著了。尤其這兩天,咱們家那到中午可就滿座兒了。”
黃一峰所說‘這里的人’,其實指的是古代人,小伙計很自然地將之理解為京城人。
“哦,為什么?”夜明問道。
伙計續好水,將茶壺往邊上一放,耐心地介紹道:“像咱們家這樣的書茶樓,平時也帶著賣些吃食,什么現做的點心、現烤的燒餅,基本都有。
甭說這個時辰,不少熟客都是早上一睜眼,就往咱們這跑。
洗漱抹臉,捯飭干凈,沏上茶,邊吃邊喝。有小的們伺候周到,那多愜意是不。”
夜明笑著點了點頭,黃一峰很默契地摸出幾枚銅錢丟給這小子。
“謝爺賞!”
這聲敞亮的,甭提多來勁兒了。
黃一峰心里一陣舒爽,又摸出十幾枚銅板,小伙計眼明手快接過來,咧嘴笑道:“爺您富貴吉祥!”
夜明又問:“說說,這兩天為何到中午就滿座?”
“東家從天津請來一位郭先生,申時、戌時說書。這位先生可是能耐人,說的可好了。客人們愛聽,就都早早來占個座兒。”
“哦。”夜明、黃一峰和作男裝打扮的沈沉影,三人同時交流了一波眼神。
小伙計低聲道:“幾位爺,若是想聽書,小黑這邊給您留著座兒,一準不讓人占了去。”
果真是三教九流出人物,連這么個小屁孩兒都如此有眼力勁兒。
夜明想了想,裝作跟黃一峰商量似地大聲道:“也行,那就聽了書再走。晚上再去皮褲胡同,找我那住在王府邊上的七舅姥爺。”
“啊,幾位爺晚上去皮褲胡同?!”
果不其然,小伙計雖然機靈但心思還挺單純,這就上夜明的道了。
“正是。”夜明一本正經道:“晚上在你這茶樓吃個晚飯,吃完了溜噠過去剛好深更半夜。哦對了,可有酒賣?喝個七分醉,頭暈眼花最好睡。”
沈沉影有點佩服地看著夜明,這張口就來的本事,也是沒誰了。
小伙計躊躇了一下,左右打量幾眼,湊上前壓低聲道:“幾位爺,若去皮褲胡同最好趁天早,擦黑了可去不得。”
夜明裝作疑惑道:“嗯?這又是什么說法?”
小伙計兩條眉毛打結,一臉為難的樣子。
黃一峰立馬又摸了十幾枚銅板出來,小伙計忙擺手,“小的不是討賞的意思。小的…”
“嗨,給你就拿著。”
不由分說,黃一峰將銅板塞到小伙計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