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白鹿先生嘆息了一聲,似乎極為惋惜,“可惜他最后還是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如果張肅卿還在的話,恐怕就是另外一番景象,最起碼他不會娶秦家女子。算了,這些話就不說了,總之,我對那位清平先生沒有惡意,你也不要避諱什么,可以借著拜訪他的由頭,見一見那位周姑娘。”
裴玉腦海中迅速思索,判斷白鹿先生的用意何在,他能被李非煙、李玄都委以重任,自然有過人之處,尤其在隨機應變這方面,是沈長生和周淑寧都不具備的。他當然不相信白鹿先生沒有惡意,他更傾向于這是一個試探,既是試探裴玉,也是試探李玄都,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策。
裴玉遲疑道:“此事是不是要告訴大祭酒一聲?”
白鹿先生的神態一下子冷了,“有這個必要嗎?”
裴玉低下頭去,作為難之狀。
就在這時,只聽得一個聲音響起,“當然有這個必要!”然后就見大祭酒溫仁大步走了進來。
裴玉趕忙向溫仁恭敬行禮。
溫仁看了他一眼,露出贊賞的神色,“裴玉,你很不錯,知道尊師重道的道理,知道遇到這種事情要向師長請教,而不是聽旁人的教唆。”
裴玉小心翼翼看了白鹿先生一眼,低頭作恭謹之狀,“大祭酒過獎了,小子愧不敢當。”
溫仁作為萬象學宮的三大祭酒,想要在學宮中發現隱士的蹤跡并不是難事,正巧他也有事來找裴玉,剛好撞上了白鹿先生。他本就對諸位隱士懷有諸多不滿,而隱士們不經商議就提出玉虛斗劍之事更是讓幾位大祭酒心生惱怒。裴玉已被溫仁看作是自己人,白鹿先生繞過溫仁來見裴玉,無疑又是一次越界之舉,這讓溫仁如何不怒,而裴玉的回答卻是讓溫仁在無形中更為認可他、信任他。
溫仁的出現,也打亂了白鹿先生的部署,因為多年儒門內斗的慣性思維,讓他的想法產生了一個小小的偏差,他不再懷疑裴玉和李玄都的關系,而是下意識地把裴玉歸到了大祭酒的那一派中,同樣是敵人,一個是外部的敵人,一個是內部的敵人,還是有些區別的。
白鹿先生輕輕站起,“溫大祭酒,我只是關心晚輩,不是什么教唆,請你注意自己的用詞。”
溫仁冷笑道:“裴玉的婚事自有他的長輩做主,輪不到外人說三道四。”
白鹿先生望向裴玉,“我并無惡意。”
說罷,他徑直向外走去。
因為裴玉在場,溫仁沒有與白鹿先生過多糾纏,待到白鹿先生離去之后,溫仁對裴玉說道:“裴玉。”
裴玉趕忙道:“在。”
溫仁道:“你找個機會,再去拜訪李玄都一次,把今天的事情說給他聽,看看他是什么反應。”
裴玉知道這是挑撥隱士一派和大祭酒一派已經初見成效,心中暗喜,面上卻是畢恭畢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