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烏云遮月,黑暗籠罩世間。
寒風冷凜如刀,刺人骨髓。
在這萬籟寂靜的深夜,一小團柔光在這深夜的巷道里緩慢行進。
梆!
梆!
梆!
連續三道梆子聲緩緩響起,隨后又傳來了更夫陡然高昂的喊聲。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阿欠!”
矮個子更夫摸著鼻子,寒風森冷,使他不由地打了個噴嚏,小聲地對旁邊高個子更夫道:“這鬼天氣,可真冷……聽說了嗎?三伏坊那邊,昨晚死了一個人。”
“這兩日晚上都是老子值夜,哪有時間去探聽這些風言風語?”高個子更夫沒好氣地說道,緊接著壓不住心中的好奇,又忍不住問道:“死得是何人?”
“這人你一定認識,桂枝閣的賈掌柜。”
高個子回味了一下,忍不住道:“賈掌柜?我記得此人一向與人和善,怎生突然死了?兇手可抓到了?”
“自然是沒有抓到,賈掌柜死相太過凄慘恐怖,為免引起恐慌,此案現在正由衙門秘密調查,知曉此事的人也盡皆被封了口。”矮個子搖了搖頭。
“凄慘恐怖?有多凄慘?”高個子更夫忍不住問道。
“血肉全部都沒了,只剩下皮和骨頭了,你說恐不恐怖?”
“想想確實挺瘆人的。”高個子更夫道:說得你好像就在現場一樣,對了,既然衙門封了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這鄰里街坊風言風語地,哪能堵得住長舌婦的嘴?”矮個子更夫嘿嘿一笑,忽然左右四顧了一下,壓低聲音道:“不過,這次不只是那些長舌婦,就連底下的衙役都在傳,這次犯案的,可能不是人。”
“哦?”
“你說這皮都完好無損,唯獨血肉沒了,最重要的是,我聽那些長舌婦說,案發現場沒有發現一滴血,你說這怪不怪?”
“暗地里街坊們都傳開了,說這是鬧鬼,要我說,我們這些更夫最應該小心一些。”
矮個子更夫低著頭小聲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高個子更夫的臉色緩緩收斂,變得僵硬冰冷,他微微低下了頭,手上提著的燈籠光芒映照在他的臉上,倏然間,漆黑的瞳孔猛地一縮,化成了一道如貓般的豎瞳。
“李三……”他緩緩張嘴,一股淡淡地腐臭味從嘴巴里傳了出來。“那我們確實應該小心點。”
“什么怪味?”矮個子更夫聞到了一絲微末的腐臭,微微皺了皺眉頭,并沒有在意,好奇地問道:“不過話說,你是新來的更夫嗎?為什么我之前沒見過你?”
“嗯,前天剛來的。”
“前天剛來的……等等!”
矮個子話剛說到一半,聲音便突然間戛然而止了。
鬼使神差地,他忽然想到了一個開始便被忽略的問題。
昨晚明明是他值夜,為何高個子說是自己值夜?
還有這更夫本就是個清水差事,平日里值守的只有他一人,怎么突然間多了一人?
等等!
多了一人?
我記得自己出門時只有自己一個人,什么時候竟然多了一人!
倏然間,李三的腦門沁出了豆大的汗粒,他的腳步猛然凝滯,身體在這一瞬間好似僵住了一般,緩緩地抬起了頭。
高個子亦在同時停下了腳步,微微低著腦袋,那對豎瞳閃爍著令人悚然的詭異光芒。
李三這一刻徹底嚇傻了,呆呆地看著高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