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封越面露疑惑,老道人這才解釋道:“鬼祟存于陽世,宛若寒冰置于火爐,很快便會被陽世的正氣消磨掉,最終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鬼祟若存于陽世,就必須附在人的身上,以人氣掩蓋住它的陰身,這樣才不會被正氣消磨。”
“妖鬼是用秘法練出來的鬼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算不上真正的鬼祟。”
“但其本性已經與尋常鬼祟一般無二。”
“故而貧道若沒有推測錯,那蜘蛛妖鬼定然是附在了翠兒姑娘相熟之人身上。”
老道人輕吐了一口氣,終于說出了他的推測。
封越皺起眉頭,緩緩道:“如此說來,我們是否要乘早出手將那只妖鬼揪出來?”
“三日時間,那只妖鬼翻不起什么大浪,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老道人搖了搖頭,繼續道:“其實無需翠兒姑娘指引,為師有的是辦法讓其現身。”
“為師現此前真正擔心的是,我們之前的行動打草驚蛇,將這只妖鬼驚了回去。”
“眼下看來,這妖鬼端的是放肆!”
言及此處,老道人眼神微微一冷。
“壇儀籌備好之前,別去深究翠兒姑娘的異常,免得打草驚蛇。”
“為師要讓這囂張的妖鬼嘗嘗,我們玄微法脈的厲害!”
……
足足三日的時間,轉瞬即逝,這些時日老道人整天縮在屋里準備壇儀的符紙,直至最后一日的下午,老道人才推開了門,一個人出了徐府。
臨近傍晚,帶著最后幾道不知從何處取來的壇儀法器回歸徐府。
這三日時間徐府出奇地平靜,仿佛隨著徐老爺過世,這徐府的邪祟也跟著一同去了一般,整個徐府又回歸了平常。
隨著日光盡斂,師徒二人仔細檢查了一番壇儀的符簡、位牌、章表、法尺一類法器,便靠在法臺旁歇息,靜待著吉時將至。
真正的壇儀術,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唯有三者俱佳,才能發揮出壇儀最佳的威能。
老道人眼下這蓄勢以待的“清微誅邪壇儀”,真正來說,這是壇儀術中為數不多的醮壇。
醮壇不同于老道人之前驅使四方鬼祟的壇儀,醮壇所請,一般都是有其醮位的諸天神佛。
譬如那醮壇中最負盛名的“羅天大醮”。
那是最為繁瑣的壇儀術,焚香、開壇、請水、揚幡、宣榜、蕩穢、請圣、攝召、順星、上表、落幡、送圣等諸多步驟,召請羅天一千二百星位,所耗費的人力物力難以想象,非帝王不可主祭。
完整版本的“清微誅邪壇儀”需要一十五名道士共同協助,乃是頌涌經文,輔以舞祭,重現清微上霄尊神統帥雷部諸神鎮壓作祟邪魔的故事,借助神威,召來清微九霄神雷,足以徹底滅殺邪祟。
但對付一個不成氣候的妖鬼,自然不需要那么大的陣仗。
老道人現如今開展的是他的閹割版“清微誅邪壇儀”,協助道士從原本所需的十五人縮減成了二人,威力也大打折扣。
雖然不知道威力尚存幾分,但老道人眉眼間卻異常自信,拍著胸脯道:“滅殺那妖鬼是足夠了的。”
過了一會兒,徐二爺攙著徐老太君來了。
幾日不見,徐老太君的面容愈發蒼老,身體也變得無比單薄,不知是不是這幾日過于悲傷的緣故,原本花白的頭發這幾日已經全部染成了白色,那原本炯炯有神的雙目此刻變得無比渾濁,那模樣,仿佛風中殘燭一般。
徐老太君一過來,便急切地道:“道長這次作法,可一定要讓那只鬼祟形神俱滅!”
“此獠害我大子,我那可憐的大子……”
念及徐老爺,徐老太君又開始低聲啜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