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在北冰洋的一艘破冰船上,漆黑的船艙里,有兩個身份不明的人。
坐在桌邊的人戴著一頂黑色的船長帽,帽檐上用金線繡著一幅蛇纏繞世界樹的圖案,他右手握著雪茄,左手端起威士忌一飲而盡,淡黃色的液體順著花白的胡須滴到了桌上:“李,我想……事情的發展和古文書上的記載非常一致,如果一切都沒有錯的話,冥皇將在一年后復生。”
一個體型消瘦的男子倚靠著舷窗,雙手交叉在胸前,“你確定?不會是探測器的故障?”
“基本確定。”船長吹出嘴里的煙霧,“最近三個月我都在北冰洋上到處漂流,你知道的,偶爾有些人我必須躲開。但我確定已經掃描過了這里海底的每一寸土地,都沒有再聽到蛋殼里那顆心臟跳動的聲音。我可以發誓,春天的時候,那個聲音就在這。”船長伸手指了指腳下。
“他會不會是躲起來了?我是說冥皇。”李歪著頭問到。
船長沉默了一小會,“按死海文書里的記載,冥皇蘇醒之前,會吸收幾個不同地方的能量,而北極圈的極光之下是他蘇醒之前的最后一站。一年之后,當月光再次以同樣的角度與這里的極光交融在一起時,冥皇將現身在北極圈的極光之下。但沒人知道這一年里,他去哪了、去做什么。”
“但你知道……”船長做出了一個西方人常見的聳肩動作,“空間的概念對他們來說是和我們完全不一樣的,所以鬼知道為什么他們可以在休眠狀態下橫跨半個地球,出現在遙遠的某個地方。”
李望著舷窗外面綠色夾雜著一縷紫色的極光,此時光幕在閃爍中移動,雖然他很清楚這只是稀薄的空氣在太陽的輻射下進入了激發態,但還是覺得極光神秘而且魔幻。李輕輕的唱出了一首中國的古詩:“燭龍棲寒門,光耀猶旦開。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風號怒天上來。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
“我知道,這是李白的北風行。”船長用手上將要燃盡的雪茄指了指李,“在你們中國人的傳說中,燭龍就是極光本身,極光也是燭龍本身,一體兩面。他住在北方極寒之地,睜開眼睛,大地就一片光明,如果一閉上眼睛,大地就陷入黑暗。他的氣息呼出來是大風,吹口氣,人間就是凜冬將至。再呼一口氣,就又變回夏天。”
船長吸盡了最后一口雪茄,把煙蒂在桌面上狠狠的捻滅了,接著說:“在我家鄉的傳說里,北歐人認為極光是女神歐若拉的戰車駛過的痕跡,而這輛戰車是用來接引戰死的勇士前往英靈殿瓦爾哈拉,同時帶給人類希望和曙光。”
李接過了船長的話:“但是通過死海文書的解讀,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北歐神話也是一段被掩蓋的歷史,根本沒有英靈殿,奧丁也不住在瓦爾哈拉,那只是安慰人的說法而已。”
船長攤開雙手,撇著嘴角點了點頭:“在古文獻面前,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你放心,我不會為了可笑的傳統文化而堅持個人的看法。我同意,歐若拉的戰車所代表的,就是把活人帶到冥界而已,而在那些最絕密的文獻里,這輛戰車本身就被稱作冥皇,是死亡的象征。”
“所以我們說的是一件事,不管他叫冥皇還是叫燭龍,一年后他將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而且我們暫時還搞不清,死海文書所用的古希伯來文里,復生和蘇醒到底有什么區別。”李依然望著舷窗之外,輕輕的說。
“你說的很對。”船長的表情稍微有一些失落,“我們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但仔細想想,我們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所有關于他的描述都只剩下一些碎片,而且深深的隱藏在各種該死的被篡改的面目全非的所謂傳說里。”
兩個人都沉默了,船長給自己倒上了一杯威士忌,又點燃了一支雪茄,隨著煙霧再次縈繞在整個房間里,船長問向李:“你的老板有什么打算么?提前做些準備?不過說到這,我甚至還不知道你們面對他的態度,迎接?還是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找出來做成煎蛋卷?”
“迎接。”李回答的很直接。
船長端起杯喝了一大口,“好吧,看來我至少還有一年的時間,來喝光船上的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