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俞和守墓的怪物四目相對,不管心里頭虛不虛,氣勢上還是要撐住了。
盯著怪物通紅的雙眼,他依稀記得自己個把月以前,還是個看見小強都要哆嗦一下的普通人,沒想到一轉眼的功夫就要成了個殺胚。回憶著上次是用桃木劍斬了現原形的喪輝,而這次是一把已經燒到焦黑的菜刀,還是西式的小號餐刀,要是能換成中餐的斬骨大菜刀也好啊。
心里這些小小的抱怨只是為了減輕壓力而已,對視的這一刻,江曉俞心里已經有了打算。
“我大概是瘋了……”他把接下來的計劃在腦海里推演了一遍,繼續盯著怪物的雙眼。
他猛然發力,拼了命的高高躍起,一只腳蹬在墻上,又借力躍到更高的位置,廚刀高舉過頭頂,是自上而下的凌空一擊。
守墓靈獸剛剛吃了一刀,便也不再硬接,蛇身輕扭便閃到了刀鋒之外。
而這都在江曉俞的計劃之中,收刀墜地,順勢前滾,便閃到了怪物身后。踏步再上,一只腳踩著怪物背后滾燙的鱗片,再次跳了起來。
鞋底被燒焦的青煙和焦糊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怪物回過頭的時候,江曉俞的廚刀剛好落下。
“噗!”
一刀插進怪物的眼中,爆裂的汁液飛濺出來,廚刀瞬間被燒得通紅,江曉俞只能松開手。現在連一把燒焦的廚刀都沒有了,如果后面的計劃失敗的話……江曉俞忍不住在心里想,恐怕這里就不光是燭龍的墳墓了,但若能長眠于此,恐怕也是很高的規格了吧……
江曉俞落地之后,轉身猛跑。
他之前擔心如果自己跑遠,怪物會轉向二寶和江毛毛,現在他認為怪物已經足夠憤怒,自己剛剛這一刀,顯然應該已經拉足了仇恨。
果然,怪物緊緊追在后面,江曉俞借助它渾身紅熱散發出的微弱亮光,以及自己剛剛的記憶,在接近全黑的狀態下穿過了青銅城市的后門,狂奔在縱貫城市的街道上,又穿過了巨大的城門,終于踏上了青銅拱橋。在大河幽藍的微光下,看到了瀑布下面的小湖。
怪物在經過城門的時候顯然猶豫了一下,但憤怒讓它喪失了最后的理智,吼叫著撞向巨大城門上那條狹窄的門縫,也追到了拱橋上面。
這時候江曉俞站在湖水的邊緣,伸手擺出一個“來呀”的姿勢,強擠出一絲笑意,對怪物做出最后的嘲諷。
怪物蛇形在青銅拱橋上面,鱗片摩擦著橋面,刮擦出刺耳的聲音,也蹭出了一連串的火花,肆意的嚎叫。
這種聲音入耳,江曉俞卻覺得已經像是哀嚎,心情突然歡欣鼓舞起來。他不斷的調整腳下的架勢,準備作最后的一擊。
獵手和獵物的身份一瞬間模糊了起來,他們都想解決掉對方,這一次江曉俞再沒有任何退路了,也再無任何依靠,這是真正的背水一戰,能做的只有深吸一口氣。
怪物像一顆炮彈直沖過來,鱗片的深處更加紅的發亮。足以吞下整個人的血盆大口已經張開到極限,一只獨眼里只有江曉俞的身影。
憤怒是七宗罪之一,是復仇的**,是源于心底的暴躁、憎恨和失控。
江曉俞向后一躍,守墓的怪物緊跟著他一起落入湖中。
怪物身邊的湖水被高溫瞬間氣化,激起一陣爆響,蒸汽瞬間彌散開來,水溫也隨之上升。
江曉俞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最后的機會了。他把雙手插到湖水之中,依然盯著怪物的眼睛。
“不知道你見過冬天沒有?”
他輕聲說著,腦子里都是章惠蓮在語文課上講的“山舞銀蛇、原馳蠟象、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懸崖百丈冰、獨釣寒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