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加長路虎從南二環風馳電掣開往東三環CBD,然后一拐彎兒就堵在了東二環上。
葉荻坐在副駕的位置,開車的是司機小馬。龍哥自己盤腿兒坐在后排,看周圍的車全都龜速蠕動有點心煩,放下車窗就把煙點上了,然后進入了閑聊模式。
“小葉啊,今天咱要見的這位,可是我的貴人。”
“怎么貴了,您給講講。”葉荻非常懂事的接了一句。
“好,反正堵車,講講就講講。”龍哥咳了兩聲,接著說:“想當年我跟我大哥在街面上混,靠的就是一個‘狠’字兒,大小也算是一號人物。后來大哥進去蹲大獄,弟兄們就在外面跟著我。可是這社會它說變就變了,過去那套眼看著行不通了。”
“有一年快過年了,幾個兄弟連回家的火車票都沒錢買,我們蹲在大雪地里,一瓶啤酒七個人喝,那個愁哇,不知道往后怎么整。”龍哥說到動情處,狠嘬了兩口煙。“后來有個姓李的找著我了,說他們老板有活找人干,問我敢不敢接。我說我除了窮什么都不怕,刀山火海我也睜著眼過去。”
“龍哥霸氣!”這次捧哏的是司機小馬。
“后來我就見著這個貴人了,那真是正經的大老板,我們走著人家坐車,等我們有車了,人家換私人飛機了。”龍哥一手指天,眼神里是無盡的向往。“老板一開始給派的活也好干,讓我們按著地圖出去挖坑,既不能挖深了也不能挖淺了。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盜墓的,可是連挖了幾個月,一點什么東西都沒挖出來,除了土還是土。后來老板說他是想找大樹,這事我到現在也沒明白,樹都長地上,干嘛要往下挖?要說這有錢人就是奇怪。”
龍哥又抽了口煙,然后用中指把煙屁彈的遠遠兒的,看著火光在黑夜里劃完一道長長的拋物線,才把頭轉過來繼續說:“后來這活兒又改了,讓我們出去打聽事,尤其是歌謠傳說鬼故事什么的,無論是什么,都整理出來定期上交。特別是西北一帶山區里,讓我們一定要常去,還讓特別注意有沒有‘銅山’、‘鬼城’跟‘黃泉’這種說法。”
這時候司機小馬又說話了:“要不說咱龍哥是人才呢,就是從這事上開始的。”
“好好開你的車,再說好聽的也不給你發錢。”龍哥輕輕踹了一腳小馬的座椅靠背,臉上難免帶著點得意,“后來我確實想了點辦法,讓兄弟們帶上點日用品,牙膏肥皂洗頭水什么的,去郊區的村里。支上攤子,請村里歲數大的過來講故事,別人有口述歷史,我這叫口述傳說,講一段故事,我就發一樣東西。”
“老百姓也賊著呢,為了領東西,故事編的千奇百怪,狗血的都沒邊兒了。一會兒說山上有大蛇,一會兒說大蛇會噴火,然后大蛇還生了個小孩,孩子又讓人關起來了。”
“看來這故事里也有真有假。”葉荻繼續引導龍哥往下說。
“那必須的,有經濟利益驅使么,其實咱們也一樣。后來我讓人都整理出來送到老板那,沒想到他還挺高興,一出手就是我沒見過那么多的錢。”龍哥一臉的神秘,“有了這第一桶金,大排檔變成大酒樓,才有了今天的大東海。”
“龍哥您這經歷能拍電視劇了。”小馬接著捧。
“那得先讓劇組上我這體驗生活來。再后來這老板一有活兒就找我,去年還讓物流公司直接給我送來兩輛箱式大貨車,我還說怎么不卸貨呢,物流公司的人指著車說這就是貨,司機下車就走了。我打開一看車里堆滿了都是包裝箱,裝的全是那叫金屬探測器。老板讓兄弟們帶著這個進山,還給劃了幾個范圍,說只要探著地下有金屬反應,就標在地圖上,回頭整理了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