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一落,周圍空氣的粘膩感逐漸減輕,時間終于脫離了那個人的控制,全速奔跑的山獩幾乎不可能被手槍的準星鎖住,她終于從死神手里逃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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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夜色,周萌砸開了一間服裝店的櫥窗,大肆洗劫之后,藏到了后巷的角落里。
再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換好了一身新的衣服,手臂上的傷口用撕成布條的T恤勉強包住,藏在寬大的運動衣里面。
她站在街頭猶豫了一下,又往那間“教會醫院”的方向走去。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個人結界的范圍,那他就不再是死神了,頂多算是一個陷阱,周萌心里這樣想著,他就像一張蜘蛛網,能把對手拖住、纏繞,再給予致命的最后一擊,但只要自己足夠小心,不要觸碰這張網,也不要讓蜘蛛爬到自己身邊,那就還能稱得上安全。
即便依然危險重重,可以想見的是,江曉俞一定就在那座陰森的老房子里面,雖然孤立無援,但對江曉俞來說,自己才是他全世界唯一的援軍。
與此同時,在教會醫院的地下牢房里。
江曉俞餓的胃里火燒火燎,就像無數只厲鬼的爪子在揉搓他的五臟六腑,起初他霸氣的把那幾塊面包扔在墻角里,現在卻無比后悔自己的這個舉動。
終究屈服于生理上難耐的饑餓,雙手顫抖著把面包掰開,干面包落入空空的胃袋里,仿佛能聽見回音。他相當沒有氣節的把幾塊又冷又硬的干面包吃了個干凈,嘗了一小口之后,也皺著眉頭把那碗湯喝了。
屈辱感從心底涌了起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弱小,甚至還不知道對手到底是誰,就被困在這種不見天日的牢房里。看著昆蟲和老鼠在陰影里細細簌簌,連掙扎的勇氣都沒有。
酸臭糜爛腐朽的味道,滲透進牢房中每一個囚犯的心里,讓人恐懼莫名。在這寂靜的黑夜,突然的一陣聲響,或某一聲慘叫,都猶如喚醒了沉睡中的冤魂厲鬼,刺痛人的耳膜。
金屬撞擊的聲音在安靜的樹林里同樣刺耳,教會醫院前面的鐵門被人遙控打開,一輛白色的菲亞特Doblo輕型貨車從里面慢慢的開出來。司機放下車窗玻璃,朝某個藏在暗處的監控攝像頭擺了擺手,鐵門又“咣噹”的一聲自動關上了。
這一切都被藏在樹上的周萌看在眼里,同樣引起她注意的,還有貨車上面噴涂的標志——BOULANGERIEDUPAIDESIDEES,和江曉俞一起逛街的時候她見過這串文字,這是一家位于巴黎第10區,鄰近圣馬丁運河的面包店。
看到這輛車,她也想到了一個似乎可行的辦法,于是從樹上輕輕的跳了下來,順著貨車開走的街道,往圣馬丁運河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