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覺太美好了,我對一起乘坐飛機的同伴這么說,‘嘿!聽好了,相信我!我絕對會把你們送回故鄉!活著回去!!’那時候我就像個真正的英雄……”
老人沉默了片刻。
“掌握命運要靠力量,而我只有預感,今天我將結束在這,我的終點就在那里。”他指了指面前的地面,“而你會出去的。”
老人很干脆的把話說完,推開了面前根本沒有上鎖的鐵門,抬腳走出了牢房。
“不!”江曉俞大聲喊著。
一只腳剛剛踏上走廊的地面,頭頂監控設備上的紅燈就開始閃爍。江曉俞剛在牢房里醒來的時候,就認為頭頂上偶爾閃過的紅燈代表著某種程度上的危險,所以才一直壓抑著沖動,沒有切開牢房的鐵欄直接沖出去。而現在紅燈開始快速閃爍,江曉俞也感覺到了一種如有實質的危機的預感。
老人站在走廊正中,剛剛親手指出的位置,頭頂的紅燈已經從閃爍變成常亮,這代表警告變成了判決。藏在角落里的槍管開始吐出明亮的火舌,閃爍,在墻壁上投下雜亂的陰影。射擊的聲音在狹小的地牢里回蕩,屏蔽了其他一切的聲音。
直到活生生的人變成一灘血污,槍身止息,留下嘯叫的耳鳴。
惡,純粹的惡。
江曉俞看著面前名叫巴羅夫的人,憤怒、屈辱、不甘在心里亂作一團。想要替老人報仇,想要把這個號稱典獄長的人碎尸萬段,卻不敢踏出牢房大門一步!
“真是無謂的堅持,本來他的預感是可以永遠奉獻給密黨的。”巴羅夫撣了撣身上被流彈激起的塵土,又把手槍插回皮套里,轉頭看著江曉俞說:“愚蠢加上固執,這種人的價值也只能用來提醒你,不要輕易踏出這道門。”
巴羅夫用兩只手指輕輕敲了敲牢房的鐵門,眼神輕蔑,“哦,我終于想起來那個詞了,紙枷鎖,跟這個不堪一擊的鐵門一樣,鎖住的是人心。不過說到底,這些殘酷而且折磨人的東西還是你們發明的,可以說已經上升到了一種哲學的高度,真是令人欽佩。”
江曉俞攥緊了拳頭,指甲嵌進肉里。一顆心咚咚的跳,沖動在擠壓僅有的理智。心跳聲像一面戰鼓在耳畔敲響,出離不去的憤怒讓他渾身發抖。
巴羅夫點頭致意,離開了一團血污的現場。皮靴擊打著潮濕的地面,江曉俞數著他的步數,直到傳來房門關閉的沉重的聲音。
走廊里鮮血四濺,沒有人打掃,只有老鼠一擁而上,遍地的紅色像是特意留給他的警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