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嘶吼扭動,有如死神起舞。
江曉俞輕輕揮手,純白烈焰和劍氣合在一處,刀刃切進相鄰的兩顆基本粒子之間,把面前的空間一分為二,他斬斷的是空間本身。江曉俞突然明白了師父說的話,劍圣一門的極致——以無厚入有間,切開的不是對手,而是空間。
氣刃縱橫,他把面前的空間一刀刀斬斷,切碎,空間的裂隙縱橫交織,從里面透出來的是黑洞般的至暗。
在波動的氣流背后,江曉俞隱約看到了空間的波動,無數億萬恒河沙數基本粒子的波動匯集在一起,交織成一首氣勢宏大的宇宙贊美詩。在這一刻,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世界的維度在他面前展開,燭龍也在凌亂的空間里變得支離破碎。
純白的劍意撕裂一切,那是極致的高溫,讓空氣中都滿是灰燼的痕跡。燭龍的膿血飛濺而出,又在“嘶嘶”聲中被高熱燒成焦臭的蒸汽。但燭龍強大的再生能力并不甘心失敗,龍血附著在傷口上,修復著它斷裂的骨骼和肌肉。
江曉俞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他抹去臉上濃稠的血,瞳孔里殺意熊熊燃燒。眼前燭龍殘破的身體已經不知道被龍血修復過多少次了,他也不記得自己已經多少次揮出手臂。
他覺得累了,甚至想要獻祭掉什么重要的東西,來換取短暫的力量,比如以生命為代價,與魔鬼簽訂某種契約,可又不甘心……
這時候,他似乎從空間撕開的裂隙之中,聽到了清脆的“鐺鐺”兩聲,那是世間最讓人心安的聲音,心安處就該是家。家里煙火氣升騰,而那把火點燃的,是相聚。
有時候,能同坐在一張桌前吃飯,已經是人間最大的奢望。江曉俞遲到的傷心終于來了,一切的不真實感至此戛然而止,他突然才真切的意識到,依依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她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甚至還沒來得及敘舊,相聚就變了離別。
想溫一壺風塵的酒,浮生大夢三千場。
……
……
“我們都以為來日方長,可一不留神就是后會無期。”江曉俞話中哽咽。
他朝著燭龍沖過去,圣劍在手,帶著純白色的光輝。
“如果人不見了,又再等不到冰雪盡融,就放一把大火把屋子燒了,你說的……”
他爆發出了超越想象的力量,快的像一道幻影,整個人成為一柄利刃,劍意暴漲三千丈。切開灼熱的氣浪,切開狂風,像蜜蜂沖向棕熊,蜂刺閃閃發光。
“你可真狠心……”淚水奪眶而出。
純白的劍意把燭龍一刀兩斷,它赤紅的半截身體轟然滾落焦土,剩下的一半扭曲掙扎,流出的血染紅了下面巨龍的頭骨,暗紅的血沿著焦黑的木樁滴落。
“一路上走走停停……萬般流連……”他哼著依依唱過的歌,眼前一片模糊,“走了那么久,你的家到底在哪……”
江曉俞踏過遍地污血,踩著燭龍的身體一躍而起,他一只手死死的抓住燭龍腦后虬結的肉須,圣劍橫斬斷開堅硬如鋼鐵的鱗片,再把純白色的怒火深深刺入燭龍的獨眼,讓整條手臂都浸泡在它鮮熱的血里。
“地質學……你一定經常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