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孟煩了三人應道。
又想了一陣，覺得暫時沒有什么再交代的了，韓征看向龍文章問道：“老龍，你還有什么要和兄弟們交待的嗎？”
龍文章搖了搖頭，但韓征分明看得出看得出他目光里還有別的意思。
這是屬于兩人的默契，韓征并沒有當著其他隊員們的面質問，而是揮手示意會議結束，組長們各自離開。
山林里很快安靜下來，這原本的會議空地只剩下了韓征和龍文章兩個。
“老龍，現在沒人了，你總該向我說說你的心里想法了吧？”韓征問。
龍文章并沒有急著回答，反問道：“老韓，你將咱們隊伍的編制劃分得如此精細，可不像是在收攏潰兵，更不像是想直奔著禪達回去的，倒是有些想組建一支強有力的部隊與日軍交手的意思，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你想做的事情，做你這個偽團座做夢都想做的事情。”韓征笑道。
“但這終究改變不了我軍主力潰敗的事實，就咱們這點兒兵力，做不到力挽狂瀾。”龍文章說著，再次陰陽怪氣地叫了起來，“最后的勝仗要指望這些潰兵去打啦，不知道那些正規軍看到了這番場景，是不是會捂著臉覺得沒臉見人了呦！”
韓征道：“無法力挽狂瀾這句話不應該從你龍文章的嘴巴里說出來。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你可是一個一心想打勝仗，一心想擁有自己的軍隊和鬼子死磕，一心想給那些退縮的囊蟲們做一個征戰沙場，馬革裹尸榜樣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家伙。
你這樣的家伙難道有一天也會害怕未來的失敗嗎？”
龍文章幾乎跳了起來，“我從來不認為我們會失敗，盡管有那么多向后退縮的囊蟲，但總得有人站出來。
緬甸戰爭我們敗了，但并非全都敗了，至少我們可以打勝仗，哪怕是很小很小的勝仗，一次，兩次，三次，積累到幾百次，無數次的小勝仗積累起來，那也是一次大的勝仗。
我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以前我總是認為天底下除了我之外多是囊蟲，多是愚昧的糊涂蛋。
直到我遇到了你，我心想這莫不是見鬼了，這天底下怎么會有像你這樣的家伙存在？
你不就正是我一直追尋的，我眼中最理想的那個龍文章嘛！
現在編隊有了，部隊有了，這是一支敢打勝仗，敢殺鬼子，令行禁止的隊伍，沒有人敢想，就在不久之前他們甚至還多是潰兵。
我們手上還有英國人的炮火，有英國人的物資，還有像你這樣近乎完美的指揮者。
那么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什么，當然是殺鬼子，即使是在這滿世界都是日軍的山林里頭。
這正是我想要的戰爭，我一直期待著的可以酣暢淋漓的戰爭。”
說到這里龍文章的聲音沒落了一些，“可偏偏就是這個時候，我突然有些怕了，這種害怕在我心里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因為我們已經輸得退無可退了，因為我們已經輸得一無所有了，既然已經一無所有，已經退無可退，那還有什么可怕的呢？如果成功那是天幸，如果失敗那也是自然之中。
但眼前我們什么都有了，就像是萬事俱備的一支部隊，可我偏偏害怕起來，我害怕即使像我們這樣最后一支英明的隊伍，也被徹底埋沒在失敗當中，斷絕了活人的希望，也斷絕了死人的希望。”
韓征他拍了拍龍文章的肩膀，長嘆道：“話語和思想總是復雜的，那不是咱們該解決的，殺鬼子是簡單的，既然如此殺鬼子就是了，何必想那么多呢，今天有鬼子殺那就殺今天的鬼子，今天有勝仗打那就打今天的勝仗，考慮那么多明天做什么，考慮的越多，越是放不開手，給自己背上包袱，以至于人還沒有動手，就已經自己先累垮掉了。”
龍文章點了點頭，道：“老韓，那就不說這些，有一點我不知道你考慮過沒有，現在雖說日軍主力被中、英兩軍潰敗大軍引往印度，緬北方向去了。
但是誰也不知道這后方還殘留了多少日軍。
咱們的隊伍現在已經不小，后續還會更龐大，再加上咱們的物資運輸，甚至還帶上了這么多重武器，大大的拖延了隊伍的機動性，這樣的目標點太大太慢了，帶著這樣一支隊伍想要一路返回禪達去，怕是比登天還難。
路上一旦被日軍的斥候或者是主力部隊撞見，戰斗難以避免，這一路打回去不知道最終還能活下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