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參謀被罵了個狗血噴頭,自知理虧,再也不敢說話。
以虞嘯卿的性子,若非是因為這個參謀是某位高官的子弟,恐怕早就將他趕出團部去了。
“張立憲,你怎么想?”虞嘯卿突然問道。
張立憲愣了下,回道:“團座,咱們以怒江東岸為防,前有怒江之險,后有內地支援,可進可退,可攻可守,的確是很好的駐防選擇。
但一定要快,韓征帶著他的特訓隊和一堆潰兵守在南天門,也不知道到底能堅守多久,咱們必須要用他們爭取來的這寶貴時間,把怒江東岸的駐防鞏固。”
“聽說不久前他們還打了一仗,就在南天門下的樹林子里主動伏擊日軍,還殲滅了日軍兩支先鋒中隊,這簡直不可思議,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就收容站那些潰兵,再加上他一路聚攏的一些潰兵嗎?”何書光感慨道。
這讓虞嘯卿想起了韓征出發的時候對自己的承諾,要是這次去緬甸打不出彩來,寧愿回來接受軍法處置。
現在看來他贏了,只是帶著一群潰兵,居然干掉了日軍的兩支先鋒中隊,成功地掩護了難民的轉移,還為怒江東岸爭取來了寶貴的鞏固駐防的時間。
“如果真的選擇駐防怒江東岸,那就必須炸毀行天渡,團座,我們要等,我們不能讓立了功的弟兄們心寒,誰也沒能想到這群潰兵居然有這樣的勇氣不是,就算是要炸了行天渡,也要等南天門上的潰兵兄弟們成功地撤離到東岸之后再炸。”
張立憲還在替韓征爭取著。
虞嘯卿望了張立憲一眼,“你倒是很為那小子著想。”
“他畢竟是我的教官,于我有恩,況且團座又何嘗不在意他?”
“國家危難之際,人才當得以重用,這也是為什么我已經下令把炸藥埋設在行天渡上,卻始終沒有下達炸橋命令的原因,我相信他能創造奇跡,這樣的家伙,僅僅是看他的眼神就不是個短命鬼。”虞嘯卿說道。
“可既然這樣的話,團座,咱們為什么不直接防守在南天門,跟韓征他們一同抵御日軍的進攻?”
何書光直言不諱地說出了最膽大的話語,整個團部屋子忽然安靜了下來,他似乎也發生發現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有些訕訕地挪了挪自己的眼鏡框。
可問題沒錯啊!
駐守在怒江東岸有這么多需要考慮的地方和麻煩事兒,為什么不直接駐守在南天門呢?
虞嘯卿也沉默了,他想張口罵何書光兩句,甚至想拿手上的馬鞭抽何書光兩下,可終究想不到以什么樣的借口為好。最終他只是說了這么一句話,“打這種退無可退的絕戶仗,并非我所擅長。”
……
會議結束了,最終得出的決策是:
鞏固怒江東岸駐防,隨時警惕著南天門的戰斗情況,一旦形勢不對,及時炸掉行天渡,隔絕日軍的進攻,哪怕是棄車保帥,舍棄南天門的潰兵。
屋子里只剩下了張立憲和何書光,何書光愣了一陣子,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問道:“營座,我說錯了嗎?我哪里說的不對嗎?為什么團座有些不太高興的樣子?要我說就應該駐守在南天門嘛,那南天門不也是咱們中國的國土嗎?還是咱們的重要國際運輸線呢,一旦被日軍占領了南天門,那不是直接把咱們的運輸線給堵死了?”
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可見何書光并非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愣頭青,相反,他很有想法。
只是很多時候有想法是一回事,想法要不要說出來,又能不能實行則是另一回事。
張立憲罵道:“就你小子聰明?這會議室里比你會帶兵打仗的參謀多了去了,比你讀的書,讀的兵法多的參謀多了去了,難道他們就不明白這個道理,難道團座他就不明白這個道理?”
“可到底為什么?”
“因為代價。”張立憲嘆了口氣,說道:“你以為現在的團座還是當初率領著我們兩三百鄉勇就敢豁出去對付流寇的兄長嗎?
你錯了,現在團座的肩膀上承擔的遠比你看到的,想到的,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