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虞嘯卿平靜道。
韓征大步走進去之后,虞嘯卿用手指著沙盤問道:“這是我部參謀們用了將近半個月時間做出的還原南天門情況的模擬沙盤,如何?”
“師座想聽真話還是假話?”韓征問道。
虞嘯卿怔了下,“假話如何?”
“假話是沙盤做的的確不錯,細膩又精致,幾乎將怒江還有東岸的情況都細致化地還原了出來,如果師座僅僅是想要跨過怒江,怎么選擇出兵路線,倒是可以通過己方的情況規劃出來。我聽說師座最近吃飯睡覺都守著這沙盤,可以說是殫精竭慮,真是我軍將領的楷模。”
虞嘯卿一副想生氣又無法生氣的樣子,拿手點了點韓征,“你呀,還是說真話吧!”
“真話是整個沙盤最為重要的位置點南天門上的情況標注的一塌糊涂,日軍布置了多少防御工事?日軍的重機槍火力都布置在什么位置,一共有多少處?日軍最近一直在修建的碉堡群的布防情況又如何?重炮,運輸,支援,機動……這些無一例外,全都是一張白紙。
我很好奇,這些最重要的因素一點都沒有探查出來,就憑著這么一個空白的沙盤,就能拿下南天門?”
振聾發聵的質問,讓虞嘯卿整個人愣在當場,無話可說。
不是虞嘯卿考慮不到韓征所說的情況,而是他手底下的偵察兵根本就沒辦法跨過怒江,滲透到南天門上去,又怎么可能會清楚南天門上的情況。
此刻,當韓征將這層窗戶紙捅破的時候,竟是給了虞嘯卿不小的打擊,讓他原本奪取南天門的信誓旦旦,一下子像是被人潑了盆冷水,回歸到血淋淋的現實中來。
虞嘯卿沉默了好半晌,正要說些什么,張立憲忽然走了進來,“師座,唐副師座請您過去一切,說是那個馬七……”
聲音戛然而止,張立憲這才注意到韓征也在。
“知道了。”虞嘯卿應了一聲,丟下張立憲徑自離開。
虞嘯卿前腳離開之后,韓征后腳走到張立憲身邊,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我說老張,有什么話還吞吞吐吐的,當著我的面不好說么?”
張立憲苦笑道:“教官,瞧你這話說的,剛才只是師座也在,有些話不好說,咱們自己人,雖說這件事兒需要保密,但是告訴你也是無所謂的。
就是第一主力團有個中尉副連長……”
“好像是個共匪臥底。”張立憲壓低了聲音在韓征的耳邊說道,“唐副市長正親自帶著人審訊呢!”
韓征心底稍驚,表面上不動聲色,他在一瞬間聯想到一周之前那個在巷子里送紙條的軍官。
“審訊了多久了?”
“沒多久,還不到兩個小時吧,這馬七傳遞情報,剛好被逮了個正著。教官,你說這叫什么事兒,咱們前面還在對付日本人,想著怎么打下南天門呢,這后方又發生這檔子事。”
“那你可又有的忙了。”韓征笑道:“行,既然師座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什么時候師座事情處理完了,我再過來。”
“哎,我送送您!”
“別,你忙你的就成。”韓征告別張立憲,離開了師部。
再具體的情況韓征沒有多問,言多必失。
就目前的情況韓征做出如下判斷:馬七肯定是已經暴露了,或許就在上次的花圃傳遞情報的時候被抓了個正著,現在馬七正在接受審訊,那么花圃傳遞情報的聯絡處也很有可能有人看著,布下了陷阱,就等著前去接頭的那個貌似農民的老漢自投羅網呢!
想到這里,離開師部的韓征快速朝著花圃的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