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王立不同,本身是三川河總捕頭,同時又是司曹大人的小舅子,平日里喝花酒的錢還是有的。
司曹大人是城主的副手,三川河錢糧賦稅都得經過他的手。
王立本不欲跟這種攀著裙帶的酒囊飯袋多說,奈何為了查案,手上攢起的氣力松了幾分,任由孫虎拉扯著進了花月樓。
進了花月樓,迎面撲來的暖風香風熏得王立有些不習慣,看著迎上來的媽媽,王立扶著孫虎退了一步,身上鐵甲晃動之間發出的聲響似乎都柔和了些。
“哎吆~這不是孫捕頭嘛,今兒還是要香兒?”濃妝艷抹的李媽媽對王立的動作視如不見,春風滿面的招呼著孫虎。
“香兒不急,今兒我帶了王兄弟過來,來,王兄弟,要查什么你跟李媽媽說!”孫虎似乎醉得更狠了,半倚在王立的胳膊上,指著半老徐娘的李媽媽大聲的說道。
未等王立發問,李媽媽臉色先變了,春風滿面一下子變成了瑟瑟寒風,刺骨的眼神刮了一下王立,掂著腳冷冷的說道
“這位軍爺,咱們花月樓可不是小門小戶的暗門子,這滿屋的亮堂可不是靠燈火照出來的”
王立知道面前這位老鴇的意思,花月樓是城主府的產業不是什么秘密,要不自己也不會在牌坊下磨蹭了大半天。
“誤會,誤會,孫捕頭喝多了,喝多了”王立連連擺動空著的那只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和氣些。
“哼!”李媽媽收了勢,扇了扇手絹轉身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王立一手掛著孫虎,一手尚在空中,見李媽媽轉了去,有些尷尬的收了手,覺得有些丟人,干脆雙手簇擁著孫虎離去。
兩個膀子扶著孫虎,腰自然是彎的,孫虎這廝偏偏又把半個身子都壓在了他的肩膀上!王立只得把腰彎了又彎,還沒走出牌坊,心里就尋思著待會兒找個沒人的角落把他給扔地上!
華燈下的王立覺得自己簡直倒霉透了,卻沒注意到身后一道人影從旁邊一扇門口探出,看著岣嶁著的王立和醉醺醺的孫虎,嘴角微微揚起。
折騰半天,王立終于把孫虎架出了花月樓,扔地上是不行的,這里離城主府那么近,只好再受累給他扶回衙門,讓他手下捕快給送回家得了。
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倒霉透了的王立直了直腰,打算歇上會兒。
就在他準備重新架起掛著身上醉醺醺的孫虎時,一道白光閃過,王立愣了一下,覺得一股寒流從自己頸部滑過。
他知道這道白光意味著什么,艱難的轉過頭去,只見靠在肩上的孫虎,脖子上噴出一股血柱,頭顱跌在了他的腳前!
啊得一聲,王立撒開肩上的尸身!
倉啷一聲,他拔出了腰上的鋼刀!
可是身邊除了撇開的尸身跟兀自睜著雙眼的頭顱,空無一人。
“誰?!誰?!”
王立一點也沒覺出自己聲音中的顫抖,緊握著鋼刀四處警惕。
王立拔出鋼刀的時候,林三弓著身子把跟前的客人迎進了卷云閣,里面云姐兒微微曲了曲身子,雙手疊放在腰間擺了擺,福了一福。
林三不敢多看,轉身掩了門,自顧的靠在了臺階旁的柱子上。
他朝著牌坊的方向看了過去,微微皺起眉角,一時露出不似少年的神情。
舉著鋼刀的王立沒能喊出兇手,卻也不敢懈怠。一步步的退到牌坊底下,轉身大叫著朝著帽兒胡同跑去。
“殺人了!殺人了!”
王立大步的跑著,在燈籠的照耀下,似乎渾身灑滿了鮮血,甲葉撞擊著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再沒有一絲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