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不打算參與此事的,他最近有很多事要忙,而且他也厭倦了與讀書人的斗爭,這雞同鴨講,毫無意義,但是如今他們將矛頭對準一諾學府,那他可就坐不住了。
淡定坐在沙發上的徐姑姑,放下茶杯來,緩緩道:“他們可以抨擊經濟學,但是你可千萬別去抨擊四書五經,這會引起眾怒的,就連陛下也是要求舉人才能夠參加考試。”
郭淡瞧向徐姑姑,道:“這我當然明白,但是我不可能坐視不理,‘一諾’對我太重要了,我必須要做出反擊,不知居士有何建議?”
徐姑姑稍一沉吟,道:“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郭淡皺眉道:“我的長的地方那么多,不知居士指得是哪一條?”
徐姑姑微微一翻白眼,然后道:“就是公平。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王衡的故事嗎?王衡原本鄉試第一,卻被言官抨擊是受王錫爵的照顧,最終王衡被迫放棄科舉。
雖然我們也不知王衡是不是真的受到王錫爵的照顧,但也由此可見,讀書人對于科舉是非常不滿,因為這里面確確實實存在著徇私舞弊的現象,寒門難以有出頭之日。
我的建議就是不要去爭論經濟學得重要性,這會對你非常不利,因為即便那些想去一諾學府的學生,他們也不是真的認同經濟學,他們只是想借此鯉魚躍龍門,四書五經是難以動搖得,而應該將恩科當做一個佐證,以此來證明,科舉的不公平性。”
郭淡眨了眨眼,立刻坐下來,激動道:“居士此策可真是太妙了,這篇文章就勞煩居士了,不過標題我來取,就叫做,照妖鏡。”
徐姑姑錯愕道:“照妖鏡?”
郭淡笑道:“你難道忘記了,當年陛下曾封我大明照妖鏡,一諾學府就是科舉的照妖鏡,是人是妖,一照便知。”
徐姑姑恍然大悟,微笑地點點頭。
這對于徐姑姑而言,那是信手拈來,一個時辰后,她便以科舉弊端為題,寫了一篇文章。
郭淡立刻拿去生活日報刊登。
照妖鏡一出,誰與爭鋒。
這篇文章出來之后,立刻引起極大的反響。
徐姑姑最擅長的就是這個,她沒有以自己的角度是抨擊科舉,這不足以服眾,她都是引用言官當年抨擊科舉的文章。
因為關于科舉變得關系化,一直以來都被言官抨擊,只要朝中大臣的子孫及第,批評聲就是鋪天蓋地。
就連張居正都因此被罵過。
故此徐姑姑在介紹一諾學府的同時,還著重講述郭淡、李贄等人的出身,那無一例外,全都是寒門出身。
將一諾學府塑造成天下間唯一不被權貴掌控得學府。
這就是為什么皇帝要將恩科放在一諾學府,而非交給官府。
求得就是公平。
皇帝是真得想要得到人才。
徐姑姑還非常狡猾地從側面去慫恿那些受到非議的進士,也應該去考考恩科,雖然這是一門新學問,但是大家的起點都一樣,對誰都非常公平,你若真的聰明,也應該比別人考得好。
如果你能夠恩科上取得更好的成績,那別人也就無話可說。
然而,人性就是自以為是。
總是認為自己是懷才不遇,認為別人是考關系,是徇私舞弊,但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天才永遠是少數得,不過這么解釋也不是不好,因為不這樣解釋的話,那可能會產生自卑得心理。
但凡事都得有個度,偶爾這么想想,能讓自己心里舒服一些,但老是這么認為,就會養成極端以及好高騖遠的性格,這反而會害了自己,做人還是得腳踏實地。
因為事實就是每個天才都比庸才要更加努力,更加堅持,是沒有例外的。
但不管怎么樣,這篇文章立刻引起廣大士子的支持,他們也不在乎老師說什么。
你們自己之前也說科舉不公平,而科考之所以不公平,就是因為從出題到審題,全都是被官員掌控,但一諾學府不同,一諾學府從院長到老師都是我們寒門。
而且一諾學府向來跟官府不合。
他們越說自己越認同,廣大的寒門士子漸漸將一諾學府看成自己的門派,是屬于我們寒門最后的一塊凈土。
他們還真的攻擊一些及第進士,你們這些關系戶,有本事就跟我們去一諾學府一較高下,你們都是進士,你們也有資格去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