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歷也道:“朕當然記得,但與這銀子有何關系?”
郭淡回答道:“在陛下恩準草民擴張牙行之后,草民突然發現這家中銀子不夠,于是想著尋找合作伙伴,讓他們投錢來我們牙行,如此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擴建。但是由于當時正值冊封大典前夕,草民也就尋思著還是等冊封大典過后再說。
在當時,草民就只是跟幾個與草民交往比較密切的商人提及過此事,可哪里想得到,他們知道此事后,是非得塞銀子給草民,希望能夠早些定下此事來,但是草民可不是一個隨便的商人,草民還是希望能夠慎重的選擇合作伙伴,故此才將這些銀子定為誠意金,目前為止,這銀子還真不是草民的,只能說是一種訂金,他們隨時還是可以拿回去的。”
“一派胡言。”
張鯨怒斥一聲,又道:“倘若這些銀子來的光明正大,你為何又要隱隱藏藏,將這銀子參與城西那小院中,而不放在家中,這里可有一萬兩啊。”
郭淡苦笑道:“那是因為我家的銀庫被那些捐銀給占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我才讓他們將銀子放到城西那小院去,我與那些商人可是簽訂契約的,上面是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陛下和督主若是不信,草民可讓人將契約取來。”
“陛下,他的話切不可信。”
張鯨先是向萬歷拱手一禮,又指著郭淡道:“都說你們商人狡詐多變,今兒我可算是見識了,這分明就是你事先就準備好的借口,哪有這么巧的事,給你送銀子的,恰恰都是參與冊封大典的商人,還說什么非得塞銀子給你,聽聽你說得這話,簡直就是荒謬。我看這其中定有見不得人的勾當。陛下,如這種事臣可是見得多了,許多貪贓枉法的人,可都是想盡各種辦法來掩蓋他們貪污受賄的事實,而且比這小子的說法要高明的多。”
哇靠!就算是說謊,我特么還能拿出證據來,你丫全憑一張嘴,竟然還說我不可信,真不愧是東廠出來的,是黑是白,全都是你說了算。郭淡都有些佩服張鯨的臉皮,什么話,從他嘴里說出來,那都跟真得似得,這絕逼是一種天賦。
當然,他也知道,一旦進入東廠的流程,那就真的什么都是張鯨說了算,也是不可能再出來了。
萬歷稍稍點頭,道:“廠臣言之有理,這未免也太巧合了,而且,你不過是擴建牙行,那些人為要塞銀子給你,還多達一萬兩,倘若你不能解釋清楚這一點,那朕也只能秉公處理。”
郭淡道:“陛下,不是草民不愿意解釋,只是草民認為陛下和督主都沒有做過買賣,這其中的關系,就算草民解釋了,只怕陛下和督主也難以明白,就還不如眼見為實。”
“眼見為實?”
萬歷不明所以的看著郭淡。
郭淡點點頭,道:“昨夜冊封大典已經結束,草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故此草民今兒一早,就命人放出風去,說我們寇家牙行打算籌資擴建,也許都不用等到明天,今兒下午就會有很多商人帶著錢上門,爭著搶著與我們牙行合作,絕對比這里的錢要多。”
萬歷聽得面露驚訝之色,道:“此話當真?”
郭淡道:“草民是剛剛吩咐完,就被陛下召入宮中,但是草民有絕對的信心,陛下若是不信的話,下午可派人去牙行看看,到時自然就真相大白。”
萬歷見郭淡如此自信,不禁信得幾分,同時心里也很受傷,我堂堂皇帝,為了個兩萬兩,天天尋思著去跟徐夢晹那老頭斗智斗勇,可這廝不過一個小商人,隨便放句話出去,人家就搶著給他送錢。
真心傷龍尊啊!
“朕還不信你有這般能耐。”萬歷哼了一聲,又向張誠道:“內臣,待會你就親自過去看看,朕特許你乘車出宮。”
張誠忙道:“臣遵命。”
他心想,看來陛下還是偏向郭淡一些。
皇帝雖然是這般說得,但是他并沒有讓張鯨前去,其實這事本應該交予東廠去調查,可見萬歷也非常清楚東廠平時的所作所為,他是防著張鯨栽贓陷害,由此也可見,萬歷心里是不想懲罰郭淡的。
郭淡突然嘿嘿道:“內相,你待會去的時候,能不能別讓他人發現。”
張誠愣了愣。
萬歷好奇道:“這又是為何?”
郭淡嘆了口氣,道:“草民只是害怕,那些商人見到內相,又會誤以為這事還有陛下的光環加持,從而導致更多人跑來送錢,爭取與草民合作。大家都是京城的商人,這抬頭不見低頭見,但草民到底不是一個隨便的商人,到時選了這個,不選那個,這會得罪人的。”
說到后面,他臉上是一片愁云慘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