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國哼道:“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咱們可真是丟盡顏面。”
申時行沉吟道:“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何偏偏在這時候,此事又被人發覺了,事先可是一點預兆都沒有。”
王錫爵道:“首輔的意思,有人在操縱此事?”
申時行點點頭道:“此事有著太多的蹊蹺,不宜妄下判斷。”
“會不會是郭淡。”許國道:“郭淡先利用傳言,挑起我們與言官的斗爭,隨后又利用言官們的憤怒,刺激他們將河南三府承包于他,他之前不管是承包牧場,還是衛輝府,用得都是激將法。”
王錫爵搖搖頭道:“這不大可能,要說郭淡利用傳言,來挑撥離間,這有可能是真的,但要說以此來刺激言官,從而將河南三府承包下來,這可是很難做到的,他有甚么把握黃大效他們就一定會這么做,除非黃大效等人與他有勾結,但這更加不可能。”
“這倒也是。”
許國稍稍點頭。
激怒言官,言官也不一定想到將河南三府承包給郭淡,除非郭淡告訴他們,你們應該怎么來對付我。
申時行道:“既然如此的話,我們還是按兵不動,做我們該做的事,其它的事,就由他們去折騰。”
王錫爵、許國可都是老司機,這一聽便明白過來。
什么叫做該做的事,比如說讓戶部去審查衛輝府的稅入,這無疑就是再給言官那邊提供理由。
為什么衛輝府的稅入高,就是因為郭淡將人都給搶走了,當然此消彼長,那么郭淡自然要對那三府負責,但同時又把得罪萬歷的事,交給那些言官去做,反正他們也喜歡跟萬歷吵架。
可見申時行是八面玲瓏,他方才之所以提出質疑,其目的不在于分析此事,而是是不想引起內閣對郭淡的憤怒,不一定是郭淡在搞鬼,還事要查清楚再說。
因為他知道,郭淡的錢就是萬歷的錢,去搶萬歷的錢,那肯定會得罪萬歷的。
但同時他也覺得當初那傳言極有可能是郭淡放出來的,同時這么做,好處多多,首先,內閣和言官能夠停止繼續斗下去,在這事上面繼續斗下去,對他也是不利的。
其次,能夠為國庫節省錢糧。
.....
與此同時,萬歷遲遲沒有回應,這也讓官員們知道郭淡不想承包,證明他們的選擇是對的。
既然你不想,那就偏偏要你承包。
很快,朝中大臣就非常有默契的兵分兩路,對萬歷施行包夾。
一方是要求審查衛輝府的賬目,以便早日可以將衛輝府的稅入,收繳國庫。
而另一方要求,將開封府、懷慶府、彰德府承包給郭淡。
不止是言官上奏,楊銘深他們這些官僚也都紛紛上奏,要求郭淡對此事負責。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祖當初對官員太狠了一點,導致這明朝官員在對付皇帝這一點上,那真是空前的團結。
萬歷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他擋得住第一波,擋不住第二波,第三波。
首先,衛輝府的稅單、稅入都得上繳,規矩就是如此,如果衛輝府變成特例,那其它州府肯定都會以此為由,隱瞞當地的稅入,萬歷也不能為一府之利,而舍天下。
其次,河南三府的問題也必須得解決,因為這其中涉及到藩王,其實主要就是藩王,至于韭菜是死是活,那誰會關心,那可都是萬歷的親戚,就算不想管,也得找個理由,就這么放著不管,道德倫理上也說不過去。
然而,這事也確實跟衛輝府有關。
因為根據明朝的戶籍制度而言,這百姓不能隨便亂走的,只不過到如今,這些規矩形同虛設,戶籍制也變得有名無實,那張居正一條鞭法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這人走得了,地可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