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
“老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申首輔請免禮。”
話雖一樣,但萬歷并未像以前那樣,給予申時行溫和的微笑,而陰沉著臉,又叫退殿內所有的太監、女婢。
申時行并未起身,繼續跪在地上。
萬歷瞟了他一眼,倒也沒有勉強他,開口言道:“自上回朕命王家屏為皇長子之師后,關于立儲一事,便消停了下來,如今朕正準備勵精圖治,為何愛卿又要提及此事?”
說吧,他拿出一封秘奏狠狠地砸在桌面上。
“還請陛下恕罪。”申時行匍匐言道。
萬歷眼中透著疑惑,道:“朕只是想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為申時行歷來就是站在他這邊的,如今他卻突然上一道秘奏,請求萬歷立皇長子為太子,這令萬歷憤怒之余,又覺得有些詭異。
申時行道:“回稟陛下,老臣這么做,是因為有件要事想跟陛下商談,老臣知道,只要提及立儲一事,陛下便會遣退閑雜人等。”
萬歷困惑地眨了眨眼,“愛卿此話是何意?”
申時行不答反問道:“陛下今兒可聽說鹽稅一事?”
“鹽稅?”
萬歷皺了下眉頭,道:“愛卿起來再說吧。”
你丫只要不提立儲,什么都好商量。
申時行這回站了起來。
萬歷道:“關于鹽稅一事,朕也是剛剛才聽聞,說是內閣打算改革鹽稅?”
申時行道:“回稟陛下,此事并非是這么簡單。”
說著,他將此種緣由如實告知萬歷。
“原來是這么回事。”
萬歷微微一驚,他還真沒有想到,里面有這么多故事,問道:“不知愛卿又是如何想得?”
申時行道:“陛下,鹽政**,致使朝廷每年損失百萬兩的稅入......!”
“百萬兩?”萬歷當即吸得一口冷氣,心里又是一陣酸楚,我辛辛苦苦一年也才賺個幾十萬兩,結果這里損失近百萬兩。當即打斷申時行的話,“既然如此,朝廷理應改革。”
申時行道:“還請陛下恕罪,老臣是有心無力,因為這鹽稅涉及到不少人。”
萬歷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有份,藩王、外戚肯定都包括在內。語氣頓時就軟了下來,“那該如何是好?”
申時行道:“臣以為就算內閣改革成功,這鹽利也不過是從一個人手里,轉到另一個人手里,久而久之,又會被變成現在這樣,老臣有一個大膽得建議。”
萬歷忙問道:“什么建議?”
申時行道:“這普天下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老臣以為這錢怎么也不應該在他們手里,既然如此,陛下您全拿去,豈不是更加名正言順。”
這錢本應是屬于國家的,不應該是萬歷的,大臣們也一直在為這種事跟萬歷較勁,因為萬歷老想把錢都弄到內府去,大臣們就希望國庫更加充盈。
申時行也一直都在堅持著,國家財政要獨立于皇帝之外。
可惜弄來弄去,這錢既不在皇帝手中,也不在國庫,都被官僚集團給壟斷了。
其實申時行本也是屬于官僚集團,但是他堅持得是國庫財政。
他認為這錢更不應該是在官僚手中,可問題是,這些官僚又掌控著國家,國家是很難從他們手中拿回這些錢,這兩害相權取其輕,與其在官僚手中,就還不如在皇帝手中,至少這國家都是皇帝的,要真有個什么事,皇帝還是會拿錢出來的,官僚就不一定。
他選擇與皇帝聯手,將這錢給奪回來,因為官僚是不可能會跟他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