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突然壓低聲音道:“老爺子應該也沒有失信于我吧?”
柳宗成一怔,哼道:“老朽倒是很想失信于你,只可惜老朽沒有這個能耐。”
“老爺子也無須妄自菲薄。”
郭淡呵呵一笑,道:“這一次風波,也讓我看到老爺子的風采,畢竟至今鈔關仍未失守,我真是從來沒有見過官牙如此剛猛。如果老爺子愿意的話,我們的合作還將繼續下去。”
柳宗成沉默少許,道:“我們可以繼續合作,但是下回這種危險的游戲,可就別算上老朽。”
郭淡呵呵道:“那得看老爺子你還有沒有野心,倘若老爺子還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那我要不算上您的話,您可能會怪晚輩的。”
言罷,二人皆是大笑起來。
雖然在這場風波之中,柳宗成一直都是郭淡的棋子,但郭淡對此可是沒有任何愧疚,連一絲絲都沒有,原因很簡單,要不是你柳宗成想成為官牙之首,你也不會加入這個游戲,既然你要獲得利益,那你就必須承擔風險。
這是理所當然得。
回到牙行,久候的孫賀天等人立刻圍上來,詢問談判結果。
郭淡只是非常疲憊地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做了能做到一切,至于成不成,那他也沒有太多的辦法。
至于具體談了什么,郭淡并未明說。
這讓孫賀天他們是既失望,又期待的離開了。
他們剛剛離開,徐姑姑便出現在堂內,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徐姑姑根本不需要多問什么,因為事情進展到這一步,郭淡已經是勝券在握,剩下的就是要去收割勝利的果實。
第二日,王錫爵突然通過鈔關對外發布告示。
首先,他承認內閣在計算關稅上的一些失誤,并且表示將會大幅度降低關稅,至于降低多少,朝廷將會長期雇傭信行來重新制定新得關稅。以及為了節約成本,鈔關還將會與一諾錢莊合作,由一諾錢莊來負責稅銀得調派。
其次,關稅將會承擔起河道的治理,以此來減輕沿途州府的財政負擔。
最后,王錫爵嚴正申明,郭淡在衛輝府的貼補計劃,是一種擾亂市場得行為,朝廷將會勒令他立刻取消貼補,并且罰以兩萬兩的罰款,而這些罰款也都將用于河道的治理。
這告示一出,大家都懵了。
什么情況?
尤其是以王一鶚為首的南京官員。
他們事先根本就不知情,因為昨天郭淡才去求見王錫爵,都還沒來得及問,今天王錫爵就發告示,還沒有通過官府,這令他們猶如霧里看花。
而這個結果更是大大得出乎他們的意料。
雖然王錫爵對郭淡進行懲罰,但同時也雇傭了信行和錢莊,這信號是非常明確,就是王錫爵已經與郭淡達成了合作。
這......!
說好的兩敗俱傷呢?
原本期待得一場強強對決,怎么轉眼間就變成一出狗血的言情劇。
還真是日了狗了。
王一鶚、田義趕忙去找王錫爵。
“大人,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告示說得都是真的嗎?”王一鶚是一臉不可思議地向王錫爵問道。
王錫爵點點頭道:“是真的。”
“這是為什么?”王一鶚顯得極其困惑。
前一天還打得你死我活,一天之后就成合作伙伴了,你們都不要面子了么。
王錫爵道:“本官必須要盡快平息這場風波,否則的話,本官不但官職不保,而且這期間所有人的努力,也都將付諸東流。”
田義道:“這下官倒是能夠理解,可是為什么大人要雇傭信行和錢莊?”
王錫爵道:“你們之前說得很對,這事情都因郭淡而起,那么他當然有責任來解決這些問題,本官希望他能夠將功補過,否則的話,本官可就不是罰他兩萬兩這么簡單。”
我信你個鬼!
王一鶚小心翼翼問道:“敢問大人,此等大事,不需要經過陛下的允許嗎?”
王錫爵道:“這算得了什么大事,你們不也雇傭衙差來執行任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