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年是力薦李三才和魏允貞,同時張鶴鳴他們也都支持。那些言官也知道他們這回是損失慘重,暫時已無力再與我們對抗,故而想要拉攏陳有年他們。在這種情況下,你說沈一貫又該何去何從?”
王錫爵愣得半響,突然笑道:“原來弄了半天,只是換湯不換藥啊!”
一旦陳有年、李三才他們偏向于保守派,那么沈一貫就會成為勢力最弱小的一方,新勢力要是沒有大佬的支持,也是很危險的,但是沈一貫是主張讓郭淡入閣,這跟保守派的信念是格格不入,而支持他的官員,多半都是出身江南,申時行、王錫爵、許國也都是江南人,那他們自然就會倒向內閣。
那么就還是兩派相爭。
申時行搖搖頭道:“我們對陳有年、李三才、魏允貞是知根知底,他們都是能臣干吏,且清廉正直,他們是絕不會跟黃大效、李植一樣,倒是那沈一貫,平時為人非常低調,不曾想此人卻藏有如此野心。
我以為只要我們能夠控制沈一貫,再加上我們對陳有年他們的了解,我們內閣想要繼續穩定住朝堂,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錫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其實他知道,最重要的原因,申時行并未說出來,就是萬歷。
萬歷是肯定不愿意見到內閣一家獨大,朝中必須要有反對申時行的大臣在,申時行也明白這一點,但他必須要保證內閣是占有優勢得,不然的話,內閣就無法領導群臣。
申時行又道:“倒是有一件事,一直都令我憂心忡忡。”
王錫爵問道:“什么事?”
“李成梁。”
申時行微微皺眉道:“近日我一直都在派人調查此事,目前據我所知,是有人將李成梁的證據偷偷交給李植他們的。”
王錫爵問道:“可有查清是何人所為嗎?”
申時行道:“極有可能是東廠。”
王錫爵不禁皺了下眉頭。
申時行道:“其實我們都知道,關于朝中的爭斗,總是少不了東廠的影子,張鯨為了確保我們兩派都有求于他,故而不斷挑起紛爭,但這回他顯然是想一舉鏟除我們。故此不管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令朝堂避免不必要的紛爭,我們得想辦法將張鯨給鏟除。”
別看申時行平時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看似與大臣關系都不錯,但他要真的動起手來,那也是心狠手辣。
張鯨這回出手,已經越過他的底線,你鏟除李成梁,那你就是要我死,申時行不可能當做這事沒有發生過,也絕不可能坐以待斃,你都已經對我動了殺機,那我自然得反抗。而且,內閣一直都想團結朝廷,但是張鯨又是萬萬不想外庭團結。
你外庭團結起來,那我就遭殃了。
這也是一個難以調和的矛盾。
這令申時行下定決心,要鏟除張鯨。
其實如今大家都已經冷靜了下來,也都在為以后做打算。
但是首先,他們得看萬歷是如何清算的。
而萬歷也沒有讓他們久等。
只不過之前已經殺了一批人,萬歷也就沒有再繼續大開殺戒。
他只是下旨處死歸德府知府李維恩,同時罷免黃大效、李植、楊銘深,不過姜應鱗倒是沒有被罷免,其實萬歷是很想罷免姜應鱗,這塊硬骨頭也是非常討厭,可是仍有朝中不少大臣力保姜應鱗,尤其是方逢時,并且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姜應鱗跟黃大效他們是一伙得。
但基本上都是處置保守派一方的,這已經是私人恩怨,就是因為他們害得萬歷虧了這么多錢,那必須跟他們清算。
在清除完這些人之后,萬歷終于召開大朝會,在滿朝文武面前,他首先表揚了郭淡,并且明確表示,自己是支持沈一貫他們的建議,讓郭淡出任戶部侍郎。
此番表態,目的就是要讓大家知道這一點,郭淡完完全全入朝為官,不是一個卑微商人。
只不過為了顧全郭淡的孝道,故而選擇以皇帝個人的名義,雇傭郭淡為大明財政顧問。